诗意抹杀理性——反思鲁迅国民性思想

凉 。 不 必 再 掩 藏 鲁 迅 对 于 这 一 变 局 的 思 考 ，不 管
这 种 思 考 用 的 是 何 种 表 达 方 式 ，它 无 疑 是 包 含 着
深 度 的社 会 和 政 治 关 切 。 发 端 于 ２ ０世 纪 初 年 的 国 民 性 思 考 ，经 此 十 年 的反 复 打 磨 终 于 成 形 。 这一 思考从 审 美 、文化 与形 而上 学层 面卷 入 ， 纠 缠 着 幻 灭 与 执 着 ， 直 觉 与 想 像 互 相 激 发 、经 验 与 玄 思 一 同 展 开 ，非 理 性 的 激 情 和 非 逻 辑 的 推 演
追 寻 新 的历 史 主 体 以 解 决 中 国 的 社 会 和 政 治
问 题 ，是 现 代 性 启 蒙 的 核 心 议 题 。 鲁 迅 的 国 民 性 思 想 也 源 自这 一 启 蒙 冲 动 。 它 所 呈 现 出 来 的 复 杂 、 晦 涩 、 纠 结 和 曲 折 ， 反 映 了 这 一 探 索 中 的 艰 难 与 迷 惘 。 这 笔 遗 产 迄 今 仍 然 影 响 着 时 代 的 观 念 演 变 与 建构 ，因此有必 要认 真反 思 。
并 最 终 在 追 寻 现 代 主 体 性 的 道 路 上 提 出 了 改 造 国
民性 的 主 张 。
一
、
主 体 性 焦 虑
１ ８ ９ ５年 清 朝 在 甲午 战 争 中 的惨 败 、 １ ８ ９ ８年 戊 戌变 法 的挫折 和 １ ９ ０ ０年 的 辛 丑 之 耻 ， 向关 心 中 国 国 家 命 运 的 知 识 精 英 提 出 了 严 峻 的 问 题 ：如 何 改 变 中 国？其 时 ，呼唤 理 想 的历 史 主 体早 已是 当时
已在 日本 细 读 过 。 进 化 论 最 初 由 李 善 兰 等 人 引 入 ，但 只 是 作 为 自然 科 学 来 接 受 的 。 鲁 迅 在 南 京 上 学 时 便 读 过 传 播 进 化 论 理 论 的 地 质 学 著 作 《地 学 浅 释 》， 并 手 抄 之 。１ ９ ０ ７年 鲁 迅 尝 作 《人 之 历 史 》， 从 中 可 窥 其 对 生 物 进 化 论 较 为 系 统 的 了 解 。 甲 午 后 ，受 启 于 进 化 论 的社 会 达 尔 文 主 义 挟 日本 战 胜 之 势 而 来 。 严 复译 介 的 《 天演 论》 洛 阳纸 贵 。１ ９ ０１年 ，杨 荫 杭 将加 藤 弘之 的 《 物竞 论 》 ｉ ￣４ － ｒ ＇ Ｎ 中 国 ， 鲁 迅 与 周作人 都读 过此 书 。该 书鼓 吹集 体 主 义 的竞 争 观 念 ，并 拥 护 天 皇 制 。不 过 社 会 达 尔 文 主 义 与 生 物 学进 化论 完全不 是一码 事 。 将 进 化 论 与 国 民性 思 想 杂 糅 为 一 种 重 建 中 国 的主张 的重要人 物是 梁启超 。梁在 ２ ０世 纪 初 年 开
的 。１ ９ ３ ５年 时 还 表 示 ： “ 我 至 今 还 在 希 望 有 人 翻
出斯密 斯 的 《 支 那人 气质 》 来 。看 了这 些 ，而 自
省 ，分 析 ， 明 白那 几 点 说 的 对 ， 变 革 ，挣 扎 ， 自
［ 作者简介］杨震 ，四川大学锦城学院文学与传媒 系教师，四川 成都 ６ １ １ ７ ３ １ 。
望 、 热 情 、 企 盼 ，都 被 辛 亥 之 后 的 现 实 浇 得 透 心
时 的 两 种 思 想 资 源 — — 国 民性 和 社 会 达 尔 文 主 义 。 但 将 清 末 民 初 中 国 的 问 题 化 约 为 国 民 性 的 思
考 路 径并不 是 鲁迅 独 创 。它 最初 由明 恩溥 （即 鲁
社 会科 学研 究
２ ０ １ ３ ． ２ ． 国民性 思想
杨 震
［ 摘要］ 源 自启蒙冲动的鲁迅 国民性思想是其寻找 变革主体的一种思想尝试。然 而由于
这一主体性建构 中，鲁迅仅局 限于寻找现 象世界 中的经验主体 ，未能达到先验意义上的超越 ， 其对 理性 与客观 性 的 隔膜 ，最 终导致 他 的超 越 性努 力功败 垂 成 ，倒 向 了集体 主 义的窠 臼。这 一
思 想 界 的 风 尚 。 鲁 迅 的 思 考 与 此 息 息 相 通 ，这 一 社 会 关 怀 既 是 起 点 ，也 是 终 点 。 其 所 依 靠 的 是 当
鲁 迅传 达 其 国 民性 思 想 的 代 表 作 《 阿 Ｑ 正 传》是在 １ ９ ２ １年 到 １ ９ ２ ２年之 间 。此 时距 离 闹剧 般 的 辛 亥 革 命 已 经 整 整 十 年 。 他 所 有 的 理 想 、希
迅所说之斯密斯 ） 、 麦 华 陀 、 倪 维 斯 等 为 代 表 的
西 方 传 教 士 引 入 ，用 于 描 写 其 对 中 国 人 的 心 理 特 征 和 行 为 特 征 的模 式 化 归 类 和 认 知 。 他 们 归 纳 了 中 国人 品 质 中 的 优 劣 方 面 ，对 中 国 人 的 总 体 评 价
思 想努 力的后 果 ，构成 了现 当代 中国人 文思 想的一 项重要 非 理性 乃至反 理性 资 源。 ［ 关键词］ 鲁 迅 ；国民性 ；主 体性 ；非 理性 ；理性
［ 中图分 类号 ］／ ． ２ １ ０ ． ９ ６ ［ 文献标识码］ Ａ ［ 文章 编号］１ ０ ０ ０ — ４ ７ ６ ９（ ２ ０ １ ３ ）０ ２ — ０ １ ８ ９ — ０ ８
不高。 鲁 迅 对 于 传 教 士 的 批 评 言 论 当 然 是 接 受
构 成 了 这 种 思 考 方 式 的 路 径 。 观 念 形 式 与 内 涵 的 情 感 共 生 同 体 ，一 同 推 进 。 这 一 路 径 引 导 鲁 迅 对 辛 亥 革 命 前 后 的 遽 变 作 出 了 文 化 一审 美 的 结 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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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 工 夫 ，却 不 求 别 人 的 原 谅 和 称 赞 ，来 证 明 究 竟
怎 样 的 是 中 国人 。 ” 而这本 书他 早在 １ ９ ０ ２年 时 就
随 章 学 习 ，并 加 入 了 以 浙 江 人 为 主 的 光 复 会 。 此 时 ，章 太 炎 正 热 烈 鼓 吹 排 满 种 族 主 义 革 命 。鲁 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