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世说新语看魏晋文人的狂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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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世说新语》看魏晋风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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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世说新语》看魏晋风度走在马路上,一边的车流日趋拥挤,一边的高楼日趋耸入云天,世人仿佛打破尘世的宁静还不够,还要竭力去侵扰缥缈的白衣苍穹。

哪里可以诗意的栖居,哪里可以诗意的休憩,猛然觉得现实世界仿佛变得不再可以,于是只有把目光转向过去,欲在历史的尘封里寄托枯涸的心灵和疲惫的身躯。

思绪流淌到一千七百多年前的魏晋时期,对酒放歌,临刑挥琴,麈尾清谈,华亭鹤唳,新亭洒泪,高卧东山,兰亭流觞,东篱采菊......一个个峨冠博带、潇洒超脱、空灵飘逸、翩翩而来,天地间变得月华如练,变得澄澈纯净。

我尝试着感受悠悠名士的情感世界,谛听他们的心灵跳动,渴求能够与他们融为一体。

怀着这种心情,翻开了《世说新语》。

汉末战乱,三国纷争,西晋一统不久就发生“八王之乱”,接下来西晋灭亡晋室东迁。

魏晋南北朝是典型的乱世,敏感的作家们在战乱中最容易感受到人生的短促,生命的脆弱,祸福的无常以及个人的无能为力。

在这个中国政治上最混乱、社会上最苦痛的时代,却在精神上达到了最自由、最解放、最智慧、最独立独行的境界。

宋武帝刘裕的侄子刘义庆编撰了《世说新语》,主要记录魏晋名士的逸闻轶事和玄言清谈,是一部魏晋风流的故事集。

该书共分德行、言语、政事、文学、方正、雅量等三十六篇,是刘义庆审视人物的三十六个视点。

信手沾来一则,都可以从人物的一言一行中时而欣赏到那个时代人们的潇洒飘逸,时而倾听到文人内心的矛盾与悲痛。

出自孔融之口的“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言语》)不仅使太中大夫陈韪局促不安,更让我们看到了他的巧言善辩。

阮籍就座时“箕踞啸歌,酣放自若。

”(《简傲》)让我们目睹了魏晋名士的狂放不拘,“嵇康与吕安善,每一相思,千里命驾。

”(《简傲》)“目送归鸿,受挥五弦”的嵇康和“洒脱不羁,心胸过人”的吕安让我们体会到了他们的深厚友谊与那个时代独有的,令人神往的无羁无绊。

魏晋这一特殊时代,改朝换代的压力下,诗人们淡泊功名怀着“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

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的信念在否定外界社会的过程中,探求人生变化无常的命运,执着爱恋短促生命,寻求人生的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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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世说新语》看魏晋风骨-精选文档从《世说新语》看魏晋风骨常言道:“分久必和,和久必分。

”春秋战国时期,诸侯国割据混战,随之迎来的是秦汉“大一统”;然而,由于“后汉”之“倾颓”,这种局面势必无法维持,因此,魏晋南北朝时期呈现出一副分裂动乱的局面是必然的。

这一时期,士族门阀制度的长期存在逐渐引起庶族阶层强烈的抗争。

但正是这种政治上的混乱,反而造成社会思想相对自由活跃,某些异端思想也得以流行。

尤其是背离儒教,提倡老庄所谓“自然”哲学的社会思潮――其根本性的内涵是个性价值的体现。

这就使人们冲破秦汉以来的各种高压束缚,追求自由。

在这种人的觉醒的影响下,“文学的自觉”应运而生。

《世说新语》便是在这种情况下产生的。

《世说新语》,原名《世说》,乃南朝宋人刘义庆所编,梁人刘孝标作注后方改今名。

共十卷,分三十八个小类,前四类德行、言语、文学、政事即是孔子所提出的四教法。

此外,还有赏誉、任诞、捷悟、惑溺、贤媛、排调、简傲、巧艺、雅量等。

这归根到底都是源于魏晋时期人物品评风气的盛行。

《世说新语》虽然是志人小说的代表,而且鲁迅先生也在《中国小说史略》中称其“记言,玄远冷峻;记行,高简瑰奇”。

但是,它实非真正文学意义上的小说。

相反的,由于它在内容上主要记述自东汉到东晋文人名士的言行,反映士族阶层多方面的生活面貌和他们的思想情绪,而使它更具有史料价值和史学意义,甚至可以把它当作一部史学著作来看待。

尽管士族的实际生活,不可能像他们宣称的那样高超,但欲摆脱世俗名利,追求个性自由张扬,使精神得以升华的理想是不容忽视的。

这也是人物身上所谓“风骨”最真实,最透彻的体现。

《容止》篇中对某些名士仪态风采的关注,蕴涵着令人羡慕和赞颂的人格修养。

《任诞》篇则表现出当时人们所推崇的不拘小节、自由放达的情怀。

《言语》篇又是魏晋玄学清谈之风的真实直接的反映,从其言谈中可看出名士们对人生的感悟。

《贤媛》篇更是一反妇女受压迫束缚的常态,使其个性情趣大胆地发挥……魏晋正始以后,人物品评之风大盛,以人物是否有个性、特色为标准,从个体角度,对人的个性、才情、感情加以评价――当时对于人物的个性之美、才情之美尤为赞赏。

从世说新语看魏晋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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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世说新语》看魏晋风流李晓筝(华北水利水电学院,河南郑州450011)魏晋风流是魏晋时期品评人物的一个常用术语,同时也是魏晋士人所追求的一种具有魅力和影响力的人格美。

魏晋时期,人们对人物的品评由道德风范转向人物外貌,进而发展到人物的精神气质。

魏晋名士有一种不同于流俗、甚至不同于任何历史时期的精神面貌、言谈举止,这就是后人所向往的魏晋名士的时代精神。

《世说新语》(下文简称《世说》),是我国小说发轫期的重要作品,也是“志人”体小说的代表作。

它“记言则玄远冷俊,记行则高简瑰奇”(鲁迅语),是一部对中国文学乃至思想,特别是士人精神产生过深远影响的古典名著。

它以生动传神的笔触,优美精炼的语言,分门别类记录了汉末、三国、两晋人物的轶闻轶事,上至帝王将相,下至士庶僧道,特别是士族阶层,深刻反映了魏晋时代两百多年间的政治、学术思想和社会风尚,是一个时代的缩影,成为“魏晋风流”的主要载体,起到了名士的“教科书”的作用。

《世说》刻画了许许多多栩栩如生的魏晋人物,如“竹林七贤”及陆机、陆云、张华、左思等文人才子;何晏、王弼、孙绰、殷浩、王衍等清谈名家;王导、谢安、桓温、陶侃、顾荣等名臣名将;王羲之、王献之父子和顾恺之等书画大家……真可以称得上是这一时期名士的人物画卷。

我们常说的“魏晋风度”、“名士风流”就是通过《世说》中这些人物活脱脱地表现出来的。

概而言之,魏晋风流主要表现在魏晋士人的生活态度、对待事物的情感和情爱方面的不同流俗,这些方面都可以从《世说》找到佐证。

一、生活:真率自然、不拘礼法“魏晋风流”的主要特性在于心超脱于万物的畛别之上,率性而行,自事其心,不求取悦于人。

所以,其风流精神首先在于一种率性的生活。

对于生活,魏晋士人讲究的是真率自然、不拘礼法,主要通过脱俗的举止表现出来。

《世说》中有一则关于刘伶的故事:“刘伶恒纵酒放达,或脱衣裸形在屋中,人见讥之,伶曰:‘我以天地为栋宇,屋室为禈衣,诸君何为入我禈中!’”[1](《任诞篇》)刘伶是竹林七贤之一,他不拘礼法,在家里一丝不挂,诚然是以此为乐,但他还从中感受到自在于天地宇宙之中的轻松与快乐。

从《世说新语》看魏晋名士风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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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世说新语》看魏晋名士风度作者:谢勇来源:《群文天地》2012年第05期摘要:《世说新语》是中国古代志人小说的代表作,全书内容包罗万象,涉及政治、经济、文学、思想、习俗、民生等诸多方面。

其中该书反映最丰富的一部分内容,是魏晋时期的名士风度。

那么何为魏晋时期的名士风度?为何在这一时期产生?书中所反映的魏晋名士风度对后世又有什么影响?关键词:《世说新语》;魏晋;名士风度;原因及影响在中国小说史上,有志人小说与志怪小说是两大类别之分,而这两大类小说均不约而同的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开始走向自觉,具备了小说的雏形。

当然这与整个魏晋作为一个文学自觉的时代有着十分密切的关系。

《世说新语》主要记录魏晋名士的轶事和玄虚清谈,可以说是一部魏晋风流名士的故事集。

名士风度,也称魏晋风度,是魏晋南北朝时期名士们的言谈举止的一个总体概括。

名士风度主要有三个外在的表现形式:饮酒、服药和清谈。

魏晋时期士人阶层中嗜酒成风,而且毫无节制。

例如《刘伶病酒》:“刘伶病酒,渴甚,从妇求酒。

妇捐酒毁器,涕泣谏曰:君饮太过,非摄生之道,必宜断之!”伶曰:“甚善。

我不能自禁,唯当祝鬼神,自誓断之耳。

便可具酒肉。

”妇曰:“敬闻命。

”供酒肉于神前,请伶祝誓。

伶跪而祝曰:“天生我伶,以酒为名,一饮一斛,五斗解酲。

妇人之言,慎不可听!”便饮酒进肉,隗然已醉矣。

刘伶因为纵酒过度而卧床不起,妻子劝谏他戒酒,但是他却假意戒酒,骗说让妻子准备酒肉,自己在鬼神面前发誓戒酒,但是自己却在祷告时说:“天生我刘伶,酒是我的命。

一次喝一壶,五斗消酒病。

妇人之言,万不可信。

”说完拿起酒又是一饮而尽。

魏晋风度的第二个外在表现形式就是服药,服五石散。

五石散主要石油丹砂、雄黄、白矾、曾青、磁石这五种金石类药调制而成,药性较为猛烈,服药后需要奔跑行走把药性给发散掉,故名五石散。

魏晋名士服五石散的目的一是为了长生不老,二是为了感官上的刺激,为了美容,因为吃了五石散,容貌焕发,心情开朗,体力增强。

从《世说新语》看魏晋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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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 帝 身 t, 帝 是 “ 龙 天 子 ” 有 着 “ 体 ” 这 一 切 都 体 现 了 皇 皇 真 , 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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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统 治 已失 去 了名 士 对 其 政 权 的尊 重 他 们 表 面 上 虽 然 是 行 为 狂放 的 狷 介 之 士 . 绝 不 会 违 背 真 正 的 伦理 大 德 但 不 可 名 状 的 忧 患 . 凉 和 无 奈 . 他 们 精 神 的 实 质 。 而 达 观 悲 是 风 流 , 简 任 诞 , 拓 不 羁 . 成 为 文 士 们 与 统 治 阶级 决 绝 抗 争 高 落 则 的一 种 方 式 。貌 似 狂 放 失 常 , 是 一 种 最 高 傲 的姿 态 , 种 无 言 实 一 而有 力 的 睥 睨 。在 那 个 华 丽 而 哀 怨 的 时 代 . 何 去 外 圣 内王 . 如 于
行 间 而 成为 全 书 的脉 理 。《 说 新 语 》 小 说 集 , 世 是 它最 大 的特 点 即 或 被 杀 , 被 迫 朝 隐 . 是 纵 酒 放 诞 的 畸 形 人 生 出 现 了 . 途 恸 或 于 穷 笔 墨 清 简 : 量 篇 中记 载 , 安 , 绰 等 人 泛 海 遇 风 暴 , 等 “ 雅 谢 孙 孙 神 哭 . 身 狂 饮 . 是 个 性 极 度 压 抑 后 的 释 放 。 阮籍 的劝 进 文 , 裸 都 穷途 向 刘 都 色 惶 急 ” 谢 却 “ 闲 意 悦 ” 这 样 一 躁 一 宁 间 . 格 顿 显 。更 不 要 恸 哭 , 秀 只写 了一 半 的思 旧赋 , 伶 的 以酒 为命 , 透 露 Ⅲ 人 格 , 貌 , 人 是 说 它 奉 献 出多 少 脍 炙 人 口的故 事 . 造 出 多 少 传 世 成 语 . 存 了 被 严 重 扭 曲的 无 限 悲哀 越 名 教 而 任 自然 , 因为 这 个 弑 君 而 来 创 保 度 人 是 不 吃 牛 肉 的 . 个 部 落 或 氏族 之 间 所 崇 拜 的动 物 不 同 . 各 容 权 的 至高 无 上 在 宋 代 至 清 代 . 的代 表 意 义 呈 二 元 化 的 趋 势 . 龙 易 造 成 不 必 要 的纷 争 甲部 落 以 马 为 图腾 . 乙部 落 以 牛 为 图 腾 , 甲部 落 的 人 请 乙部 落 的人 吃 牛 肉很 显 然 会 引发 纠 纷 龙 作 为 不 存 在 的 想 象 中 的 图腾 . 以一 定 程 度 上减 少 这 种 摩 擦 。涂 尔 干认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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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同的心声。正如宗白华所说:
面来看。
魏晋人以狂狷来反抗这乡愿的社会,反抗这
首先,在文化价值方面,由于老子思想在这一时期的
桎梏性灵的礼教和士大夫阶层的庸俗,向自己的
发展,很多文人用之来指导自己的行为,然而长期以来主
真性情、真血性里掘发人生的真意义、真道德。
导着中国思想界的儒家思想并没有因此而退出历史舞台。
为后代士人的行为处世提供了典范,“穷则独善其身,达
不肯妥协的悲壮剧。这是一班在文化衰堕时期替
则兼济天下”是这种典范的最好说明。
人类冒险争取真实人生、真实道德的殉道者。[6]
其次,以魏晋文人的这种狂放行为为主要特点的“魏
另外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魏晋南北朝时期处于哲学思想 晋风流”也有着不容忽视的审美价值。笔者认为魏晋文人
Modern chine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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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研究
分来自于他的这个故事:“李白在翰林多沉饮,玄宗令撰 嵇康,都是因为他们和不孝有关,但实在曹操司马懿何尝
乐词,醉不可待,以水沃之,白稍能动,索笔一挥十数 是著名的孝子,不过将这个名义,加罪于反对自己的人罢
章,文不加点。后对御引足令高力士脱靴,上命小阉排出 了。于是老实人以为如此利用,亵渎了礼教,不平之极,
自利,那崇奉也不过偶然崇奉,如曹操杀孔融,司马懿杀
(李会 浙江杭州 杭州师范大学 310036) 9
Modern chine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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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变化与调整时期。传统的儒学之稳固地位已经被佛道二 的生活态度更加接近于武侠世界里的人物,他们把酒言
教所分割,老庄哲学所主张的无为、自然思想在一定程度 欢,不顾世人的眼光,那种“傲然啸咏”的气度是不同于

从_世说新语_看魏晋风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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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_世说新语_看魏晋风度魏晋是一个政局动荡不安的时代,也是一个思想活跃的时代。

置身其间的士人,既有朝不保夕的性命之忧,又有对自然、自我和自由的不懈追求,因而形成一种令后世追慕的魏晋风度。

本讲座为我们介绍魏晋士人在复杂政治局面下的生活状态,以及他们对艺术化人生的追求。

背景在中国的历史长河里,魏晋时期无疑是一颗闪亮的明珠、一朵绚丽的奇葩。

作为中国历史上的变革时期,魏晋时期社会动荡、政治混乱,军阀混战、权势角逐,政权更替、人心惶惶。

著名美学家宗白华说过:“汉末魏晋南北朝是中国政治最混乱、社会上最苦痛的时代,然而却是精神史上极自由、极解放、最富于智慧、最浓于热情的一个时代。

”这样的时代造就了诸多名士,他们的政治清明、国家安定的愿望难以实现,还面临选择或言语失当带来的杀身之祸,他们在苦闷中潇洒飘逸、超脱旷达、任意而为、放荡不羁,也就形成了魏晋风度。

《世说新语》是刘宋王朝临川王刘义庆组织编纂的记录东汉末年到南朝晋宋时期名士贵族等的言行轶事的笔记小说集,以生动丰富的内容、简洁幽默的文风展示了魏晋时期名士们的审美趣味和独特风尚,反映了他们的生活态度和精神世界,是研究魏晋风度的绝佳资料。

二、魏晋风度的内涵(一)蔑视礼法,任意而为魏晋时期是人的自觉意识觉醒的时代,汉代大一统的儒家文化随着动荡的政局而逐渐没落,老庄思想兴起,思想的解放使得名士追求一种崇尚自由、无拘无束的生活态度,“任性”和“直率”成为他们行为和性格的代名词。

《世说新语·栖逸》中有这样一段文字:“山公将去选曹,欲举嵇康,康与书告绝。

”意思是,山涛将要离开吏部的时候,想举荐嵇康,而嵇康却写了一封信和山涛绝交。

这封绝交信,就是著名的《与山巨源绝交书》。

从嵇康不愿出仕做官这件事,可以看出他对司马氏拒不合作的态度,这既是一种“任性”,更是对世俗礼法的蔑视和对当权政治的不妥协的抗争态度。

《世说新语·任诞》中有另一段文字:“诸阮皆能饮酒,仲容至宗人间共集,不复用常杯斟酌,以大瓮盛酒,围坐,相向大酌。

从《世说新语》看魏晋名士风度及其心态

从《世说新语》看魏晋名士风度及其心态

从《世说新语》看魏晋名士风度及其心态从《世说新语》看魏晋名士风度及其心态张英基摘要:魏晋时代,是一个充满着战争和饥馑、阴谋和残忍、悲歌慷慨和背信弃义、寻欢作乐和潇洒风流的时代。

由于社会的动乱,礼教的虚伪,不少士人为了逃避现实而信奉老、庄,寄情于山水。

他们蔑视礼法,追求虚静超然的精神境界,于是玄学清谈之风兴起,传统的儒学思想和道德观念受到了强烈的冲击,传统的礼教束缚逐渐转向松弛,先前那种思想独尊的局面被打破了,各种思想活跃了起来。

关键词:《世说新语》魏晋名士风度心态魏晋时代是一个“充满战争和饥馑,阴谋和残忍,悲歌慷慨和背信弃义,寻欢作乐和潇洒风流”的时代(1)。

由于社会的动乱,礼教的虚伪,不少士人为了逃避现实而信奉老、庄,寄情山水。

他们蔑视礼法,追求虚静超然的精神境界,于是玄学清谈之风兴起,传统的儒学思想和道德观念,受到了强烈的冲击,传统的礼教束缚逐渐转向松弛,先前那种思想—尊的局面被打破了,各种思想活跃起来。

嵇康曾云:“老子、庄周,吾之师也。

”“读庄、老,重增其放。

”(2);阮籍则“行已寡欲,以庄周为模则”(3)。

人们鄙弃汉儒的酸腐迂顽之气,说话为文,崇尚通脱之风,不拘于礼仪,什么事都很随便。

玄学清谈之风的盛行,又从根本上冲击了儒家的礼法传统。

重视自我,重视个性,重视才能,重视情感,便成了士人们一种普遍的心理态势和人生价值取向,为确认人的自然本性作出了理论阐释。

士人们大胆地改变了先前时代的那种严肃而谨慎的生活作风,追求精神娱悦,追求个性张扬,追求物欲奢华,大兴尽情地享受享乐之风。

由于当时社会政治时局极其黑暗、险恶,士人们为了全身远祸,或崇尚老、庄,清谈玄理,排调戏谑;或崇尚自然,高洁自恃,隐遁山林;或不拘礼俗,注重人格,追求精神解放;或纵酒行乐,放诞不羁,我行我素;或竞豪斗富,穷奢极欲,物欲熏心。

他们富于才华,浓于情感,沉醉于所谓“名士风度”之中,要把内心世界淋漓尽致地坦露出来。

所谓“名士风度”,大致体现在以下诸方面:其一、讲究雅量,喜怒忧惧,不形于色,追求一种优雅从容的风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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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世说新语》看魏晋文人的狂狷-大学语文论文
从《世说新语》看魏晋文人的狂狷
摘要:《世说新语》是我国唯一一部完整保存下来的集大成的志人小说集,作者通过对东汉至东晋时期文人言语、行动等的描写,将魏晋时期文人的形象栩栩如生地展现在我们眼前,鲁迅先生曾用“记言则玄远冷隽,记行则高简瑰奇”[1]这句话来形容本书描写人物的独到之处,从中我们可以窥视到魏晋时期文人的精神风貌,而其中最为吸引人、在文学史上最为标新立异的莫过于魏晋文人那种潇洒豪放、狂妄放达的行为,这也是“魏晋风流”的一个最为显著的特征。

关键词:《世说新语》魏晋文人狂狷
一、狂狷的表现
“放诞”与“简傲”等作为魏晋时期流行在士人中间的一种社会风气,有很多表现形式,主要方式有嗜酒、裸体、不拘礼节、蔑视权威等等。

在《世说新语》中,我们随处可见这样的例子。

1.嗜酒
酒在魏晋文人的生活中有着十分重要的地位,“王孝伯言:‘名士不必须奇才,但使常得无事,痛饮酒,熟读离骚,便可称名士’”[2](《世说·仁诞》),毕茂世云:“一手持蟹螯,一手持酒杯,拍浮酒池中,便足了一生”(《世说·仁诞》),王佛大叹言:“三日不饮酒,觉形神不复相亲。

”(《世说·仁诞》)可见饮酒对于魏晋文人来说已经是其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也是因为酒,他们常常做出一些令我们现代人看来十分匪夷所思的事情。

刘伶病酒,渴甚,从妇求酒。

妇捐酒毁器,涕泣谏曰:“君饮太过,非摄生之道,必宜断之!”伶曰:“甚善。

我不能自禁,唯当祝鬼神自誓断之耳!便可具
酒肉。

”妇曰:“敬闻命。

”供酒肉于神前,请伶祝示。

伶跪而祝曰:“天生刘伶,以酒为名,一饮一斛,五斗解酲。

妇人之言,慎不可听!”便引酒进肉,隗然已醉矣。

(《世说·仁诞》)
刘伶对酒的渴求已经超过了对自己健康的关注,对夫妻关系的影响,他甚至不惜为此说谎,如此嗜酒者,实属罕见;蔑视权威、视金钱权利如浮云的阮籍竟然为了酒而屈就自己,求做步兵校尉的官职,可见魏晋人对于酒的感情也超过了对功名利禄等身外之物的追求。

2.裸体
鲁迅先生曾指出,魏晋士人风行穿宽衣是因为服食“五石散”的缘故:“因为皮肉发烧之故,不能穿窄衣。

为预防皮肤被衣服擦伤,就非穿宽大的衣服不可。

现在有许多人以为晋人轻裘缓带宽衣,在当时是人们高逸的表现,其实不知他们是吃药的缘故。

”[3]或许魏晋文人中间有裸体的风潮也是因为他们服药的缘故,毕竟穿的衣服再宽松舒适也难免会磨破皮肤,倒不如干脆不穿更为自在。

不管原因为何,裸体都实在是魏晋文人放达狂狷的一种表现。

在这些用裸体表现狂放的士人中间,最为著名的莫过于刘伶了:
刘伶恒纵酒放达,或脱衣裸形在屋中。

人见讥之,伶曰:“我以天地为栋宇,屋室为裈衣,诸君何为入我裈中!”(《世说·仁诞》)
刘伶违反了处世的规范,被别人讥笑,他自己却振振有词地说出了这么一番气壮河山、狂放大度的理由,如此理直气壮,倒显得嘲笑他的人拘泥迂腐了。

3.不拘礼节
说到不拘礼节,魏晋时期的文人在中国历代文人中间可谓首屈一指,在这一时期,他们不顾自古以来“男女授受不亲”之大防已经是小儿科了。

例如,阮籍嫂
尝回家,籍见与别。

或讥之,籍曰:“礼岂为我辈设也?”(《世说·仁诞》)不仅不顾男女大防,更为此说出了“礼岂为我辈设也”这种简直大逆不道的话来。

除此之外,此时的文人对于自古以来地位无比崇高的父母也有了不同的态度。

例如,孔融就主张母亲和儿子的关系是如瓶之盛物一样,只要在瓶内把东西倒了出来,母亲和儿子的关系便算了结了;他还说假使有天下饥荒的一天,有点食物,若自己的父亲是不好的,宁可给别人。

他的这种说法给了曹操一个杀他的借口,但我们也可以从这里看出此时的文人对于礼节的颠覆已经到了一个怎样的地步。

4.蔑视权威
自古以来,对于达官贵人的态度似乎是人们评判一个人狂放与否的重要标准之一。

例如,李白的狂傲之名部分来自于他的这个故事:“李白在翰林多沉饮,玄宗令撰乐词,醉不可待,以水沃之,白稍能动,索笔一挥十数章,文不加点。

后对御引足令高力士脱靴,上命小阉排出之。

”[4]由此留下了“力士脱靴”的美名,为后人所津津乐道。

魏晋时期的文人在这一方面也是可圈可点的,例如:晋文王功德盛大,坐席严敬,拟于王者,唯阮籍在坐,箕踞啸歌,酣放自若。

(《世说·简傲》)
二、士人狂狷行为产生的原因
魏晋六朝可以说是我国政治最为混乱,社会最为痛苦的时代。

在这种时代背景之下,文人们步履维艰,处境十分堪忧。

“籍本有济世志,属魏晋之际,天下多故,名士少有全者,籍由是不与世事,遂酣饮为常。

”[5]阮籍的态度代表了当时大部分文人的心态,他们对现实十分不满,同时不敢也不屑于谈论政治,只能在放荡狂饮中寻找寄托与慰藉,抒发内心的苦痛与愤懑。

王大曰:“阮籍胸中垒块,故须酒浇之”(《世说·仁诞》),这也是魏晋文人共同的心声。

正如宗白华所
说:
魏晋人以狂狷来反抗这乡愿的社会,反抗这桎梏性灵的礼教和士大夫阶层的庸俗,向自己的真性情、真血性里掘发人生的真意义、真道德。

他们不惜拿自己的生命、地位、名誉来冒犯统治阶级的奸雄假借礼教以维护权位的恶势力。

……阮籍佯狂了,刘伶纵酒了,他们内心的痛苦可想而知。

这是真性情、真血性和这虚伪的礼法社会不肯妥协的悲壮剧。

这是一班在文化衰堕时期替人类冒险争取真实人生、真实道德的殉道者。

[6]
另外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魏晋南北朝时期处于哲学思想的变化与调整时期。

传统的儒学之稳固地位已经被佛道二教所分割,老庄哲学所主张的无为、自然思想在一定程度上成为了引导文人行为规范的基础,因此他们由对权威的蔑视、对自然人性的追求等产生放达狂狷的行为也就容易理解了。

三、魏晋文人狂狷行为的实质
魏晋文人狂狷的行为,虽然一定程度上取决于他们的性格,但外在的因素也是不可忽视的,他们的放诞与简傲实际上是一种不愿意与世俗同流合污的清高,情愿在酒的世界里麻醉自己,例如嵇康就曾在他的《家诫》中说到:“不须离搂强劝人酒,不饮自已。

若人来劝己,辄当为持之,勿请勿逆也”,这与他自己的所作所为完全相反,由此我们可以看出狂饮的行为只不过是他借以掩饰自己内心痛苦的一种方式而已,他们是一群清醒而痛苦的沉醉者。

表面上看,嵇康“非汤、武而薄周、孔”,但是他们反而比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人更加重视礼教。

鲁迅也说:“魏晋时代,崇尚礼教的看来似乎很不错,而实在是毁坏礼教,不信礼教的。

表面上毁坏礼教者,实则倒是承认礼教,太相信礼教。

因为魏晋时代所谓崇尚礼教,是用以自利,那崇奉也不过偶然崇奉,如曹操杀孔融,司马懿杀嵇康,都是
因为他们和不孝有关,但实在曹操司马懿何尝是著名的孝子,不过将这个名义,加罪于反对自己的人罢了。

于是老实人以为如此利用,亵渎了礼教,不平之极,无计可施,激而变成不谈礼教,不信礼教,甚至于反对礼教。

但其实不过是态度,至于他们的本心,恐怕倒是相信礼教,当作宝贝,比曹操司马懿们要迂执得多。

”[7]可见魏晋世人虽然借助饮酒来摆脱礼教的束缚,但只是在个人层面上,在社会层面上他们仍对君臣之礼深信不疑。

四、魏晋文人的行为对后世产生的影响
“魏晋时期在中国古代精神文明的发展史上具有极其重要的地位。

清谈世风所导致的精神扩张、思想解放对后世历代文人士大夫的精神面貌都有至关重要的影响。

唐代李白的旷达狂放,王维的清退恬淡;宋代苏东坡的豪迈不羁,柳永的风流倜傥;明代徐渭的违礼背俗,汤显祖的意气慷慨;清代吴敬梓的蔑视功名,曹雪芹的愤世嫉俗,无不见出魏晋风度的遗存。

”[8]这段话清楚地表达出了魏晋文人对后世所产生的深厚影响,这种影响我们可以从两个方面来看。

首先,在文化价值方面,由于老子思想在这一时期的发展,很多文人用之来指导自己的行为,然而长期以来主导着中国思想界的儒家思想并没有因此而退出历史舞台。

可以说,魏晋时期的文人既有济世的想法、安邦定国的抱负,又向往道家那种精神绝对自由的世界,而这两者又在他们身上达到了完美的统一,这种儒道互补的生活方式,为后代士人的行为处世提供了典范,“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是这种典范的最好说明。

其次,以魏晋文人的这种狂放行为为主要特点的“魏晋风流”也有着不容忽视的审美价值。

笔者认为魏晋文人的生活态度更加接近于武侠世界里的人物,他们把酒言欢,不顾世人的眼光,那种“傲然啸咏”的气度是不同于阴柔之美的另外
一种,从中我们不难看出美的多元化。

注释:
[1]鲁迅:《中国小说史略》,上海文化出版社,2005年版。

[2]凡引《世说新语》中原文皆出自余嘉锡《世说新语笺疏》,北京:中华书局,1983年版。

[3][7]鲁迅:《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汉文学史纲要(外一种)》,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年版。

[4][唐]李肇:《唐国史补》卷上《李白脱靴事》,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版。

[5][唐]房玄龄、褚遂良等编:《晋书》,北京:中华书局,1974年版。

[6]宗白华:《美从何处寻》,《论世说新语和晋人的美》,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2005年版。

[8]高华平:《魏晋玄学人格美研究》,成都:巴蜀书社,2000年版。

(李会浙江杭州杭州师范大学310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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