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台新咏》与中古文学的历史主义解读
正本清源

正本清源作者:傅刚来源:《读书》2018年第07期《玉台新咏》最早著录于《隋书 ·经籍志》,署名徐陵撰,这与现存《玉台新咏》署题一致。
至于徐陵署陈衔,当如《四库全书总目》所说“殆后人之所追改”。
全书共十卷,收录汉代至南朝梁有关女性题材的诗歌六百多首,许多优秀诗歌赖此书得以保存。
与诗文并收的《文选》相比,此书专收诗歌,且专收与女性有关的诗歌,既显示其特色,也为这一类诗歌作品的存世做出了贡献。
在编辑体例上,由于本书古今作品并收,所以执行两种体例:古代(已故诗人)作品按作者的卒年先后编排,主要体现在前六卷中,时代则跨汉、魏、晋、宋、齐及梁,梁代是编者徐陵生活的时代,在体例中属于今(当代),但徐陵编集时,有些入梁的诗人已经故去,所以也列入古代(已故),如第五卷的江淹、丘迟、沈约、何逊等,这些人的作品全部按照卒年先后排列。
虽有身为一代帝王的诗人,也不逾越这个体例,如第二卷的魏明帝,就排在曹植之后。
又如第十卷中宋孝武帝,也排在谢灵运之后。
第八、第九两卷收录当代作品,体例则按照爵位高低排序。
第七卷收录萧氏父子作品,梁武帝自然排在首位,其次是萧纲,因为他当时是太子身份,所以题衔称为“皇太子”。
又因萧统以太子身份故世,谥昭明,世称昭明太子,如果也收录他的作品,导致一个集子中有两个太子,无论从政治层面还是从阅读层面看,都极不方便,所以本书未收萧统作品。
当然,萧纲与萧统的文学观完全不同,萧纲命徐陵编《玉台新咏》,有与故太子萧统抗衡的目的,这样就更不能收录萧统的作品了。
再如萧绎的身份为藩王,是梁武帝第七子,所以排名就需在其兄邵陵王萧纶之下。
第九、第十两卷按文体编,第九卷收杂歌,第十卷收绝句,体例仍据前八卷,即属于已故诗人的按卒年先后,见存的诗人按爵位高低。
如第九卷自古歌辞至费昶,都是已故诗人,自皇太子萧纲始,则为见存诗人。
徐陵编集后为本书写了一篇序,即列在卷首的《玉台新咏集序》,徐陵在《序》中说明他编集的目的是选录“艳歌”及“当今巧制”,这说明了本书的特色,但本书是按照什么体例编辑的,徐陵没有明说,以上解释的体例是当代学者研究的结果,经过验证,完全可以成立。
中国文学批评史剖析

中国文学批评史听课笔记第一讲:中国文学批评史的学科发展一、学科建立之前的发展概况:作为一门学科,中国文学批评史是上世纪初开始形成的,但此前的学术史也不容漠视。
正是由于前人成果的点滴积累,这门学科才能在本世纪的学术氛围中汇成江河,并形成滔滔奔涌之势。
关于中国文学批评学术的研究史,我们至少可以追溯到刘勰的《文心雕龙》。
刘勰在《序志》篇中对曹丕、曹植、应瑒、陆机、挚虞、李充、桓谭等古人的批评理论进行过评价。
钟嵘《诗品序》对前人与时人的文学批评也有简要的评断。
历代对于文学批评家和批评著作的研究持续不断,从中可以清晰地看出批评学术史的发展。
不过,研究文学批评学术史最为简捷的路径,是从目录学入手。
中国文学批评的自觉时代,一般认为开始于魏晋南北朝时期,而作为“自觉”的标志之一就是两部批评名著——刘勰《文心雕龙》和钟嵘《诗品》的出现。
因为它们不同于一般的文学创作,所以从它们的分类归属可以看出目录学家对这类著述的基本态度。
最初著录它们的正史《隋书•经籍志》将之与《文选》、《玉台新咏》同归入集部总集类。
《隋志•总集后叙》认为总集是作为一种创作范本而汇聚成钞的。
《隋书》约成于公元656年,因此可以说在一千四百多年前,古代的目录学家对于文学批评类著作已经予以重视。
以今人之眼光,将《文心雕龙》与《诗品》归入集部总集类不免庞杂,但由于早期的文学批评著作大多结合大量的文学作品进行演绎,如钟嵘《诗品》对汉魏至齐梁五言诗的品骘,刘勰文体论的“原始以表末”、“选文以定篇”,都是与作品同步进行的。
所以《隋志》将之划入总集类,反映了当时学术界对于文论著作性质的认识。
自《隋志》将刘、钟二氏著述列入集部后,传统目录学便一直把文学批评著作作为集部的一个分支。
但是归类却是不断趋于细密和科学,唐开元年间编定的《崇文目开元四库书目》,首次将文学批评著作从总集中厘析出来,而别立“文史”之名。
“文史”类是后来诗文评的先驱,它第一次把文学批评著作从文学作品中分离出来,一定程度上反映出对于文学批评独立性的自觉意识,其学术意义是不可低估的。
《玉台新咏》与中古文学的历史主义解读

《玉台新咏》与中古文学的历史主义解读
《玉台新咏》是宋代名著,出自苏轼之手。
它与中古文学的历史主
义解读是十分密切的,也涉及到很多历史上的文化内涵。
简而言之,
它既反映出中古文学的活力,又印证了中古文学的历史性特征,堪称
宋词里有丝毫拨不开的重要代表作。
一、玉台新咏反映出中古文学的活力
苏轼写《玉台新咏》时,拥有一种活跃及多彩的文学写作状态,他写
出的词语展现出了宋代文人能写出优美、有深意的诗句的能力。
“玉台『尽日吟诗处』,九衢『断机杼暗弦』,夕阳『西卷斜落空』,秋草『羣鸦投醉同』”,其中包括许多意象宏伟的诗句,可以看出苏轼手中
对中古文学的活力。
二、《玉台新咏》印证了中古文学的历史性特征
此外,《玉台新咏》还印证了中古文学的历史性特征。
宋代文人写诗,经常使用古代嵇康、屈原等古代名句,表达自己的个性特点。
例如“『忆长安新春宫』,『芳草鲜如雪藓』,『今朝欢笑翠微香』,『晚
风有情轻狂香』”等等,都是源于古代诗,但又被宋代文人改写,使其
变得更加贴切。
这可以看出,苏轼写诗时吸收了古人的精华,使之成
为宋词文学的一派,给中古文学赋予了新意。
三、结论
总之,《玉台新咏》既反映出中古文学的活力,又印证了中古文学的历史性特征,从而成为受人推崇的宋词之旅。
它已被全世界文化爱好者所赞誉,也给中国文学留下一处不可磨灭的烙印,体现了苏轼对宋词及中古文学的追求。
回归与超越——漫议中国文学研究中的历史感问题

部 中国人撰写 的中 国文 学 史著 作 。 于是 “ 仿 日 将 本 久 保 天 随 链 川 种 郎 中 国 文 学 史 之 例 , 自 为 家 书 。 又 参 照 了 《四 库 全 书 总 目 提 要 》 有 关 作 家 、 ” 对 作 品 的 评 价 综 合 而 成 。 就 体 例 上 说 , 要 采 用 了 主 中 国传 统 的 记 事 本 末 体 , 文 体 为 主 , 收 范 围较 以 所
些 现 成 理 论 的 盲 目套 用 , 更 加 注 重 文 献 的积 累 。 而 当 然 还 有 其 它 内 容 , 我 以 为 这 两 点 是 最 重 要 的 但
学 、 章 等 , 至 金 石 碑 帖 也 多 有 论 列 。 与 其 说 是 词 甚
一
部 中 国 文 学 史 , 如 说 是 中 国 学 术 史 , 日 中 国 不 或
位 , 俗社 会学 的研 究方法 成 为当时 的 主流 。 庸
影 响 较 深 , 编 写 体 例 上 往 往 处 于 摹 仿 阶 段 , 摹 在 或 仿 域 外 , 摹 仿 古 代 。 譬 如 林 传 甲 痛 感 当 时 日本 或
学 者 已 经 编 著 了 十 几 种 中 国 文 学 史 著 作 , 本 大 日 学 还 Y: 了 中 国 文 学 史 课 程 , 在 中 国 还 没 有 一 t 设 而
20 0 6年 1月
Jn 2 0 a. 06
回 归 与 超 越
漫议 中国文学研 究 中的历 史感 问题
刘 跃 进
( 国社 会 科 学 院 文 学研 究 所 ,北 京 10 3 中 0 72)
摘要 : 几 年 来 中 国古 典 文 学 的研 究 呈 现 出两 个 鲜 明 的 变 化 , 我 们 已 经 不满 足 于对 浅 层 次 艺 术 感 的 简 单 追 求 , 更 加 近 即 而 注 重 厚 实 的历 史 感 ; 同时 , 们 也 已 经 不 满 足 于对 某 些 现 成 理 论 的 盲 目套 用 , 更 加 注 重 文 献 的 积 累 。 由 此 , 国古 典 文 学 我 而 中
汉代史书中的诗歌

汉代史书中的诗歌柯马丁普林斯顿大学林日波译在倍受尊崇的古典诗歌总集《诗经》和南方楚歌总集《楚辞》之外寻找中国早期的诗歌,我们习惯借助于中古时代及其后来的几部主要诗歌总集。
首先是《文选》和《玉台新咏》,二者的成书时间都可以追溯到六世纪前半叶,其次是郭茂倩编撰的《乐府诗集》,其成书时间可以追溯到十二世纪早期。
*这些这些文本有这样的地位,部分是因为它们吸收并合并了一些较早时代的、今早已湮没无闻的诗歌选集,因而,它们成了我们进入中国中古早期诗歌世界的门径。
1除了上述总集,还有大量晚于《乐府诗集》的诗歌选集。
此外,我们发现在类书中广泛征引了许多诗歌,现存最早的例子可以追溯到七世纪早期。
然而,看一看逯钦立编辑的一部最完整的先唐诗歌总集,2我们发现其中相当多的诗是因为被嵌在历史文献的叙事中才得以首次传播的。
在这儿,我的意思既不是指某位特殊的历史学家尝试采用独立目录的方式收集并存录诗歌,像沈约(441-513年)所撰的《宋书·乐志》就集中了大量的诗歌;也不是指那种我们经常见到的在某个人的传记中选录其文学作品现象。
我所指的反而是这样一种情况,即诗歌作为构成整体有机组成部分被天衣无缝地包含在了叙事当中,这形成了中国早期历史编纂学有别*借此会议纪念文集出版的良机,我很乐意表达我对康达维教授的感激和敬意。
1997年至1998年,我在华盛顿大学学习的十八个月的时间里,他教授给我很多知识,事实上,至今依然如此。
这篇会议论文是我在2002-2003年学术假中完成的,这期间我作为普林斯顿高级学术研究院历史研究系的一名成员,得到了为助教设立的梅隆基金的资助。
感谢史嘉伯以及我在普林斯顿的同事毕德胜,对本文他们给予了优异评价,同时也提出了修改意见。
1在这篇会议论文中,我所用的“诗”和“歌”这两个术语在某种程度上其内涵是一致的。
这里所讨论的每一首诗其实就是歌。
诗需要和赋这种通常是更华丽的韵文体裁相区分,在一定程度上这也是可以做到的。
意象复现和私设象征——再谈《玉台新咏》的文学价值

其中部分诗歌意象呈现一个显著的特点 :复现 。同时 ,意象的不断复现导致 了第二 规约性 和公用 式固定象征 的产生 。从女 性文
学角度而言,《 玉台新咏)对传统 的女性诗歌意象进行了继承和创新,为诸多女性诗歌意象转化为公 用式 固定象征奠定 了基础 ,
对唐五代 “ 艳词” 、宋词 的相关创作影响深远。
《 玉台新咏》 收录的诗歌跨越两汉魏晋南北朝 7 0 0余年 , 保存了大量具有特色 的意象 。为了深入 细致 地 探 讨 这 些 意 象 ,笔 者 按 照 袁 行 霈 先 生 在
收 稿 日期 :2 0 1 2— 0 8 —2 0
作者简 介 :戴莹莹 ( 1 9 8 4 一) ,女 ,江苏连云港人 ,博士研究生 ,主要从 事中 国古代俗文学研究 。
关键词 :玉 台新咏 ;文学价值;意象复现 ;私设象征 ;女性文学
中图分类号 :I 2 0 7 . 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 :2 0 9 5—0 4 2 X( 2 0 1 3 )0 1— 0 0 7 7—0 4
d o i :1 0 . 3 9 6 9 / j . i s s n . 2 0 9 5一O 4 2 X 2 0 1 3 . 0 1 . 0 1 9
常
州 大
学 学
报 ( 社
会
科
学
版)
2 0 1 3丘
的意象 ,抽 象来 说 ,有 流水 、绿 水 、秋 水 、碧 水 、
皆选 用 “ 明月 ” ,“ 罗床帏” 、“ 窗牖 ” 、“ 远行 人 ” 等意象 表 情 达 意 。再 比如 卷 九 刘 孝 绰 《 元 广 州 景
波潮等。具体来说 ,又分为 5 个小类 ,第一类 ,江 水 、海水 ;第二类 ,河水 、湖水 ,如 :川、泾渭、 湟 洛 、汉水 、汜 、淇 、洞庭 、潇湘 等 ;第 三类 ,相 对小 的水 流 ,如:潭、池 、塘、渊、渠等 ;第 四 类 ,水中的小片陆地 ,如汀洲、泽 、渚 、曲等;第 五类 ,水 边 靠 近 陆 地 的地 方 ,如 浦 、津 、滨 、亭 皋、湄、岸等。除此之外 ,《 玉台新咏》 中尚有大 量的同 “ 相思情 怨 ” 有关 的意象 不断 复现 。 意象复现有两重意义 :第一 ,诗人在创作之初
中国文学史(上)模拟试卷答案
《中国文学史(上)》模拟试卷(一)填空题(每空1分,共20分)(1)《诗经》收录了从西周到春秋时的诗歌305篇。
(2)《诗经》有“四诗”之说,其中,“朝廷之音”是指雅。
(3)“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见于《诗经,秦凤,蒹葭》,“嫋嫋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见于《湘夫人》。
(4)《九歌》共有十一篇,《九章》共有九篇。
(5)“微言大义”指的是《春秋》这部古籍。
(6)《国语》是一部典型的国别体史书,《春秋》是一部典型的编年体史书。
(7)《论贵粟疏》的作者是晁错,《昌言》的作者是仲长统。
(8)“文籍虽满腹,不如一囊钱”是赵壹《秦客诗》中的名句,“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是杜甫《登高》中的名句,“暗牖悬蛛网,空梁落燕泥”是薛道衡《昔昔盐》的名句。
(9)“三张”是张陵、张衡、张鲁,“沈宋”是沈佺期、宋之问。
(10)汉乐府的“双璧”是《孔雀东南飞》、《木兰辞》。
(11)“太康之英”是陆机,“元嘉之雄”是谢灵运。
(12)《悼亡诗》的作者是潘岳,初唐四杰中,擅长七言歌行的是卢照邻、骆宾王。
(13)“孤篇盖全唐”指的是《春江花月夜》这部作品。
(14)“乐莫乐兮新相知,悲莫悲兮生别离”是屈原《楚辞·九歌·少司命》诗中的名句,“世胄蹑高位,英俊沉下潦”是左思《咏史三首》诗中的名句。
(15)《四愁诗》是张衡的作品,《咏怀》是阮籍的作品。
(16)“五言长城”是刘长卿,“七绝圣手”是王·昌龄。
“七子之冠冕”是王粲。
(17)《史记》中的“书”相当于《汉书》中的志。
(18)为律诗定型作出巨大贡献的两位诗人是沈佺期、宋之问。
(二)单项选择题(每题1分,共10分)(1)以下属于编年体史书的有:AA春秋B国语C史记 D汉书(2)“九章”共有:AA九篇B十篇C十一篇D十二篇(3)《史记》中有《汉书》中没有的体例是:DA世家B表C列传》D志(4)以下人物中谁著有《蜀都赋》:DA刘向B班固C王逸D扬雄(5)以下史书擅长描写战争的是:AA左传B春秋C战国策D国语(6)被称为“微言大义”的历史散文是:BA左传B春秋C战国策D国语(7)是张衡的代表作。
从曹植怨妇诗看《文选》和《玉台新咏》的选诗意义
从曹 怨 看 文 》 《 合 咏 的 诗 义 植 妇诗 《 蓬 和 互 新 》 连 意
赵 丹
摘 要 梁代诞 生了我 国中古 时期 两个 最重要的文学选本——《 文选》 玉 台新 咏》 且 对后世文 学产 生 了深远影 和《 , 响, 文选》 玉台新咏》 但《 和《 在诗歌选 录上却表现出 巨大 的差异。本文从曹植的闺怨诗 、 弃妇诗入手 , 两选本差异之处发 从 掘 两选 家 不 同的伦 理 道 德观 、 美价 值 观 等 , 而从 各 自独 特 的文 学 批评 方式 中找 寻选 本 沿用 千 百 年来 的深 层 意 义 。 审 进 关键词 《 文选》 《 台新咏》 曹植 怨妇诗 玉 作为选本的杰 出代表 ,文选 》 玉 台新咏》 《 和《 所选 的作 品, 在 很 大程 度 上代 表 了选 本 的成 熟 和 完 善 。 面对 相 似 的社 会 氛 围 , 二 者在选诗宗 旨和原则 、 内容和形式上却有着天壤之别。 这就促使 我们进一步细读文本 , 找出产生差异 的深层原 因。 通过对两选 本 中曹植 的闺怨诗 、 弃妇诗等的解读 , 笔者 发现 , 在不 同的辑 录原 则 下 ,选 家 的伦 理 道德 观念 和审 美 价 值 取 向对 选 诗 有着 重 要 的 此篇优美诗作 ,文选 》 《 为何不予 以收录?综 观选文标准 , 这 仍与萧统所深受的“ 经夫妇 , 成孝敬 , 厚人 伦 , 美教化 , 移风俗 ” 的 儒家传统观念密切相关 。 他在《 文选序》 中对儒家思想称 赏有嘉 ; 且《 文选) 3 ) 3首选诗几乎全部是典雅敦厚的 “ 4 发乎情而止乎礼” 的正统名篇 , 对于女性作家 , 只选 录班昭一位作品。在尚儒 尊经 思想 影 响 下 , 统 必 然 很 看 重文 学 的 教化 作 用 , 世 致 用 的思 想 萧 经 影响。 使其在那样一个艳情诗风 日炽的时代 ,却能保持儒士固有 的宁 “ 曹植 一 生 写 了不 少 怨 妇 诗 , 塑造 了诸 多不 同 的美 女 、 妇 形 静 和执著 , 思 探索 着 以诗文 干时事 的途 径 , 和刘孝 绰 、 殷芸 、 陆仕 象, 在他笔 下 , 那些多愁善感 、 风姿各异 的女性都 被赋予 了独特 垂 、 王融等儒生在文选堂 ‘ 历观文 囿, 泛览辞林 , 未尝游心 目想 , 的艺术魅力 。 诗人借夫妇写君臣 , 委婉地表陈 自己不与世俗 同流 移 晷忘倦 ’ 地编 录《 文选》 以便使它能起 到影响诗风 、 , 裨补 时事 合污 , 同时又被谗 言所 困 , 但 无所告诉 的心 田 , 而抒 发 自己的 的作 用 , 从 也可能 含有用《 文选 》 梁武帝 、 对 萧纲 等进行微 谏之用 慷慨情调 。 闺怨诗和弃妇诗是曹植诗歌 的一类代表性作品 , 面对 心 , 使他们改变淫逸作风 , 成就王霸大业”] 1 3 。 这个题材该如何取舍 , 便成 为《 文选》 玉台新 咏》 和《 不同的价值 取向。通过对曹植本集l l l 的考察 , 我们发现 曹植诗歌 中涉及这一 题材 的,玉台新咏》 《 所选 的诗歌要 比《 文选 》 更广泛。比如《 弃妇 诗》浮萍篇》种葛篇》 , 《 《 等 这些作品在《 文选》 中均未看到。 另外 , 本集 中仍有一些此类作 品 , 出妇赋》 代刘勋妻王 氏杂诗》 , 如《 《 等 在《 文选》 玉台新 咏》 和《 中也 未完 全得 以呈现 。出现这种情况的 《 浮萍篇》 堪称 佳作 , 但萧统对 于这样的作 品在编选时无疑 存有一种取舍难分的心理。 如曹植此类作品中的另一佳作《 美女 篇》 历代评价很高 :辞极赡丽 , , “ 然句颇 尚工 , 语多致饰 。” 胡应 ( 麟《 诗薮》 内编卷 二 ) 萧统选人说 明他在 对待这类作 品时的矛盾 心态。 应该说 , 艺术水平上 , 萧统很欣赏它 , 但碍于其内容 的偏颇
古诗十九首玉台新咏
古诗十九首玉台新咏《玉台新咏》是南朝梁陈间徐陵编纂的一部诗集,是继《诗经》《楚辞》之后的又一部重要的诗歌总集。
“玉台”即帝王居所,取自东汉王逸《九思》“登太一兮玉台”,收录的多为艳情诗与宫体诗,也有一些“语言明白晓畅、韵致天然的”童谣、民歌,尤其重视新兴诗体的收集。
内容主要是男女感情、闺房生活,尤其有很多关于女子生活细节与内心世界的记录。
特别是书中还收录了班婕妤(汉成帝妃子,西汉著名才女,中国文学史上以辞赋见长的女作家之一)、鲍令晖(南朝女文学家,是南朝宋、齐两代唯一留下著作的女文学家)、刘令娴(南朝梁代女诗人)等女诗人的作品。
为中国古代诗歌集中最为特殊的存在。
最开始接触《玉台新咏》是因为购买中华书局的《古诗十九首》时,发现其与《古诗十九首》是刊印在一起的,便统一捧回阅读。
这才发现我们耳熟能详的好多乐府诗都是出自这里。
包括《日出东南隅》《孔雀东南飞》《梅花落》《皑如山上雪》《燕歌行》《情人碧玉歌》等。
书中诗歌中描绘的女子或羞涩、或大方、或胆大热情、或小家碧玉,生动活泼,与现代女性也不差多少。
一个个敢爱敢恨,敢作敢当,时而温柔俏皮,时而贤惠端庄,女子的魅力尽显于上。
除了对人物的刻画生动活泼,诗歌对辞藻的运用也非常华丽繁复。
究竟此书,也本是以“词藻精工,用典反复”著称的。
有卓文君那首举世闻名的“皑如山上雪”:《白头吟》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
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干脆利落,明明白白告诉你,我不奉陪了!读来痛快至极又动人心魄!有俏皮美丽的小家碧玉之歌:《情人碧玉歌》碧玉小家女,不敢攀贵德。
感郎千金意,惭无倾城色。
碧玉破瓜时,相为情颠倒。
感郎不羞难,回身就郎抱。
缠绵清新,又羞煞女子。
尤其是最后两句“感郎不羞难,回身就郎抱”,扑在男子怀中的女子,娇羞万分,让人也跟着羞红脸颊。
从来多古意,可以赋新诗
从来多古意,可以赋新诗作者:赵四美来源:《青年文学家》2015年第24期摘要:齐梁古意,明为古题,实为新声。
就诗歌体式而言,齐梁古意诗非古诗的诗体风格;就内容来说,其取古诗之题材和主题,但无深意;从意象角度分析,齐梁诗把咏古变成写景的写实倾向。
关键词:《玉台新咏》;拟古;古意【中图分类号】:I20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2-2139(2015)-24-056-02一《玉台新咏》南朝陈徐陵编,成书约在梁朝末年。
其《序》云:“撰录艳歌,凡为十卷。
”可知《玉台新咏》旨在描写闺情,所收的诗歌均为宫体诗。
故此书常为后人所诟蔽。
明胡应麟说:“《玉台》但辑闺房一体。
”清纪容舒也说:“按此书之例,非词关闺围者不收。
”宫体诗反映了南朝统治阶级荒淫的生活,诗歌浮靡、放荡,是诗之堕落,也是“亡国之音。
”这种说法是不无道理的。
然《玉台》也并非一无是处,经过学界多年的研究,肯定了它的一些价值。
本文仅就《玉台》所收录的题为“古意”的诗和部分拟古诗进行研究分析.窥探“古意”自汉魏至齐梁的变迁。
经统计《玉台》所收题为“古意”的诗共有十七首,均为齐梁时所作。
从诗论角度来看,“古意”更多的指汉魏以来的古诗传统,主要以汉诗的特征为标准。
就内涵而言,古意指汉诗抒情言志具有普世性和公理性的特质;就艺术而言,汉诗的古意意象浑融、深厚温婉。
而汉诗的“古意”在魏诗中得到了延续。
汉魏古意是五言古诗成熟表现出的特有风貌,至唐,诗人们常对汉魏古诗的特征和创作原理进行发挥,但仅仅只是模仿而己,对其特质方而是鲜少论及的。
从诗题出发,“古意”与拟古相似但又不同,古意诗拟古的意味明显削弱。
拟古一体自汉便有,汉代有模拟楚辞的风尚,自建安后,拟古之风渐盛。
明胡应麟《诗薮》外编卷一:“建安以还,人好拟古,自三百、十九、乐府、饶歌,几于充栋汗牛。
”曹魏时曹植的《美女篇》是最早的模拟之作,题目上最早表明“拟”字的是曹魏时期何晏的《拟古二首》,即《言志诗》。
- 1、下载文档前请自行甄别文档内容的完整性,平台不提供额外的编辑、内容补充、找答案等附加服务。
- 2、"仅部分预览"的文档,不可在线预览部分如存在完整性等问题,可反馈申请退款(可完整预览的文档不适用该条件!)。
- 3、如文档侵犯您的权益,请联系客服反馈,我们会尽快为您处理(人工客服工作时间:9:00-18:30)。
《玉台新咏》与中古文学的历史主义解读*田晓菲(哈佛大学,美国波士顿,邮编02138)摘要:在中古抄本文化时期,作品的题目、内容和作者的归属都具有高度的流动性。
本文以《玉台新咏》中萧纲、徐干和曹操的诗作为例,讨论中古文本在不同文本载体中的不同形态如何与作者归属、文本异文选择和作品诠释互为表里,成为文学史叙事的决定性因素之一。
针对中古文学,本文希望提倡一种历史主义的解读模式,它要求我们回到文本的载体也即文本的资料来源,检视不同资料来源中保存下来的早期异文,考究词语的历史意义,借此打破后代偏见对中古文学的阐释带来的影响。
关键词:抄本文化;《玉台新咏》;异文;作者归属;文学史在抄本时代,作品的题目、内容和作者的归属都具有高度的流动性。
抄本时代是一个漫长的时间段,本文关注的是从东汉末年到唐代以纸本为主要传播媒介的中古时期。
认识到这一时期文本存在的特殊形态以及人们实际的阅读范围和阅读行为,特别是认识到我们现有的中古文学文本资料来源的不同类型和不同特征,会给文学史写作带来重大改变。
关于“手抄本文化”这一概念的细致化理解,以及中古士人的实际阅读实践,我另有专文探讨。
①本文准备以《玉台新咏》中的几首诗作为例,讨论先唐文本在不同文本载体中的不同形态如何与作者归属、作品的异文选择和作品诠释互为表里,成为文学史叙事的决定性因素之一。
抄本在传播时,未必总是清楚地标明作者或者题目。
有时侯,作者为了能让自己的文章有机会流传后世而故意把它混入知名作者的文集中,比如曹冏把《六代论》系在曹植名下,曹植之子曹志称冏“以先王文高名著,欲令书传于后,是以假托。
”而晋武帝对曹志的回答特别值得一提。
“帝曰:‘古來亦多有是。
’”②有时侯,一个广为流传的故事,特别是盛行于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外传、别传之类的野史,需要诗歌和书信等作品来充实丰富,比如《蔡琰别传》里的《悲愤诗》与《胡笳十八拍》;《李陵别传》引李陵“与苏武书”,不难想象也包括一些被颜延之(384-456)称为“总杂不类、元是假托”的五言诗。
③六世纪中期,北齐阳俊之的一些“淫荡而拙”的六言诗被人不断抄写,而且写本以《阳五伴侣》为名在书市出售。
“伴侣”指当时在北齐流行的歌调《伴侣曲》。
一次俊之经过书市,看到写本有误,“取而改之,言其字误。
卖书者曰:‘阳五,古之贤人,作此《伴侶》。
君何所知,轻敢议论!’俊之大喜。
”④书贩显然不知道阳俊之就是作者,理直气壮地宣称“阳五”乃是“古之贤人”,而阳俊之听后居然满心欢喜,纠错的欲望大概也就随之烟消云散了。
这则故事给我们看到抄本文化的多个侧面:文本贸易相当发达,而且写而卖之的不都是“书籍”,短小的文本也可以买卖;写本在传抄过程中很容易出现错误,这些错误完全超出作者的控制;文本在流传过程中并没有清楚的作者归属,哪怕当代作家的诗歌作品也是如此(只有*本文在2015年12月12-13日复旦大学“文本形态与文学阐释”工作坊上宣读,这里对会议组织者和评议人陈引驰教授以及各位与会学者特别是北大傅刚教授提出的非常有益的问题与评论表示衷心感谢。
①北京大学中国古代诗歌研究中心编(修订稿待刊):《陶渊明的书架和萧纲的医学眼光:中古的阅读与阅读中古》,《中國古典文献的阅读与理解——中美学者对话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2015年9月。
②[唐]《晋书》卷五十,北京:北京中华书局,1974年。
③[宋]《太平御览》卷五百八十六,台湾:台湾商务印书馆,1975年。
④[唐]《北史》卷四十七,北京:北京中华书局,1974年。
阳俊之的亲友才会知道“阳五”是何许人),而且作者并不从自己作品的买卖中获利,无所谓著作财产权。
最后,在书贩看来,“古之贤人”显然要比“今之贤人”带有更多的光环,因为更具有经典性和权威性;如果一个文本可以系在“古”之贤人的名下,就具有更多的文化价值,而文化价值和经济价值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
作者归属是文学史叙事里最重要的因素之一。
它不仅是文学史编年的时间定位仪,而且,当一首诗的文本和历史上的具体个人联系起来,就可以结合此人生平事迹,为作品的诠释提供一个现成的叙事语境,作出一种“本事化”解读,我称之为在某种意义上“去诗化”的叙事性解读—在某些情况下,这样的解读会过于简化一首诗,虽然在某些场合下又是必要的。
在中古文学领域,作者归属的分配更是常常反映了编者和论者的文学史意识形态,而且和文本异文的选择有紧密的关系。
所有这些都在《玉台新咏》的一些作品里有突出和集中的表现。
本文提到的两个《玉台新咏》版本分别是明嘉靖十九年(1540年)郑玄抚刻本和明崇祯六年(1633)赵均(1591-1640)称源于南宋陈玉父(1215年左右在世)本的小宛堂覆宋本。
①两种版本收诗数量相差近二百首,篇目编排次序也有参差。
前者刻印时间较早,而后者在近代影响最大,很大原因是赵本被认为比较忠实地再现了宋本《玉台》的面貌,而郑本严格地说应该称为《广玉台集》。
据郑氏的题识说,他手头原有的《玉台新咏》“篇残简乱”,1539年得到友人方敬明从金陵买到的抄本,于是“删其餘篇,理其落翰,进俪陈隋,演为十五卷”(新出的《汇校》未收后续的五卷)。
郑本的两篇序言也都对郑氏的增补工作做了明确交代。
不过,郑本之有所增补,并不能表示赵本才是对徐陵原本更为完美的再现,只能说赵本代表了宋代流传的众多《玉台》版本之其中一种而已。
事实上,从徐陵(507-583)编撰选集到留存下来的明代刻本之间,《玉台新咏》已经辗转流传一千余年,其间不知经过多少人的抄写、增减、有意无意的改动。
明人往往神话“宋本”,认为“宋本”必定接近原本甚至就代表了原本,但事实并不如此,因为唐前作品的唐抄本极其众多,这些抄本各各不同,“宋本”无不经过了宋人的拼凑、修补、增删、改动等各种编辑和中介。
以《玉台》为例,被神话了的南宋“陈玉父本”本来也是建立在三种版本的基础上而形成的本子:最早是一部“旧京本”,不仅“失一叶”,而且“间复多错谬,版亦时有刓者。
欲求他本是正,多不获。
”直到嘉定乙亥(1215年)在会稽,“始从人借得豫章刻本,财五卷,盖至刻者中徙,故弗毕也。
又闻有得石氏所藏录本者,复求观之,以补亡校脱,于是其书复全,可缮写。
”换句话说,我们知道陈玉父做了很多“补亡校脱”的工作,但我们不知道具体是多少的和怎样的增减更改。
底线是我们今天已经无从看到徐陵原本,无论是原本的收录篇目和编排次序都不可确知。
两种版本和都弥足珍贵,因为它们显示了中古到帝国晚期文学史运作的曲线。
一第一例是梁简文帝萧纲(503-551)的诗歌作品。
萧纲现存诗作总数接近300首,远远超过了任何一位六朝作家的诗作总数,其来源包括《艺文类聚》、《初学记》、《文馆词林》、《文苑英华》以及《广弘明集》、《玉台新咏》等等。
检视这些作品的主题,我们会发现来源于前四种书的诗歌题材广泛而丰富,譬如《和赠逸民诗》、《三日侍宴林光殿曲水》、《登烽火楼》、《和武帝讲武宴》、《和籍田诗》、《薄晚逐凉北楼回望》、《卧疾》、《喜疾瘳》、《药名詩》、《登板桥咏洲中独鹤》、《罢丹阳郡往与吏民別》、《奉答南平王康赉朱樱》、《祠伍员庙》、《汉高庙赛神》、《守东平中华门开》、《大同十年十月戊寅》、《玩汉水》、《赠张缵》、《经琵琶峽》、《饯临海太守刘孝仪蜀郡太守刘孝胜》,等等等等。
如果我们姑且假设《玉台新咏》就和百分之九十九的唐前总集一样很早就亡佚了,那么通过类书及其它总集保存下来的萧纲作品给我们留下的印象会是什么呢?答案是:他也写应诏诗,也写一般社交诗(包括送别、赠答、游览、宴会),也写山水诗,也写咏物诗,也写闺情诗,也写文字游戏诗,也象陶潜那样写标志了年月日的个人抒情诗:总而言之,这是一个和其他著名南朝大家鲍照、谢朓、何逊等没有任①前者有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年影印本和2014年排印本《玉台新咏汇校》(吴冠文、谈蓓芳、章培恒汇校);后者有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9年影印本。
何区别的诗人。
然而,如果我们检视唐初释道宣 (596-667)编撰的佛教选集《广弘明集》中包括的萧纲诗作,我们就会发现,完全不出意料地,萧纲的诗歌变成只有一种题材,也就是佛教题材,而如果只有《广弘明集》保存下来,萧纲恐怕难免要被视为佛教诗人。
①围绕专门主题而编辑的选本能够戏剧化地改变作者形象。
如果我们注意到文本的载体,就会帮助我们扭转基于某一个特别的文本载体而得出的偏颇结论。
但是,问题比这要更为复杂。
比较一下《玉台》两种版本,郑本和赵本中萧纲诗具体分布如下:郑本卷五(55首)、卷九(13首)、卷十(25首);赵本卷七(43首)、卷九(12首)、卷十(21首)。
②赵本卷七中,37首和郑本卷五重合,其他6首中有2首不见于郑本,4首在郑本中归于萧统名下——而这四首诗中有三首在七世纪初期的《艺文类聚》里也署名萧统(《类聚》编者还看得到《昭明太子集》),包括常常被视为所谓宫体诗代表作的《美人晨妆》、《名士悦倾城》;然而,凡二萧作品有混淆时,语涉香艳者往往被归于萧纲名下,以求符合兄弟二人的既定形象,关于此点我在《烽火与流星》第三章已有探讨,兹不赘。
从郑本角度来看,其卷五所不见于赵本的18首,三分之二可以在《艺文类聚》中找到,三分之一见于《乐府诗集》;③与《艺文类聚》重合的12首诗分别来自《艺文类聚》的十一个不同类别。
如果翻检一下《艺文类聚》,我们发现在大多数类别下都可以找到萧纲诗作:天部(月、云、风、雪、雨、霁),岁时部(春、秋、冬、三月三日、七月七日、九月九日、热),地部,山部,水部(汉水、池、浦、桥),人部(美妇人、老、友悌、行旅、游览、别、赠答、闺情、哀伤),礼部(宗庙、籍田、朝会),乐部(论乐、乐府、舞、筝、箜篌),职官部(太守),杂文部(诗、笔),武部(战伐),居处部(宫、台、楼、城、斋),产业部(园、织),服饰部(扇、镜),方术部(疾),内典部,灵异部(仙道、神),火部(灯、烛、烟),药香草部(蔷薇、芙蕖、菱、茅、藤),果部(桃、梅、橘、樱桃),木部(桑、桐、杨柳、柽、枫、梔子),鸟部(鹤、雉、鸭、鸡、燕、㶉鶒),兽部(马),虫豸部(蝉、萤火、蜂)。
这其中,“美妇人”和“闺情”只不过占据了极小的比例,而这两个小类却正是整部《玉台新咏》的焦点,如明胡应麟说,“《玉台》但辑闺房一体”;清纪容舒也说,“按此书之例,非词关闺闼者不收。
”①傅刚教授向我指出,哪怕只有《广弘明集》传世,萧纲写作“轻艳”之“宫体”在史传中的记载也历历可见,因此似乎未必影响他作为“艳情诗人”的声誉。
我十分感谢这一疑问,但我想如果只有《广弘明集》传世,这种声誉恐怕会因无法坐实而难以产生影响;但更重要的是要看我们如何理解“宫体”一词的内涵。
传统以为宫体就是艳情,但实际上“轻艳”文体和“艳情”内容不能划等号。
“体”指文风和形式,如刘勰所归纳的文章“数穷八体,一曰典雅,二曰远奥……六曰壮丽,七曰新奇,八曰轻靡”者即是([梁]《文心雕龙‧体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