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中佛教思想的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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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鲁迅《野草》中的哲学思考

浅析鲁迅《野草》中的哲学思考

浅析鲁迅《野草》中的哲学思考作者:张凯莉来源:《赤峰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2016年第6期张凯莉(陕西师范大学,陕西西安 710119)摘要:《野草》中所有的23篇散文诗都创作于北洋军阀统治下的北京。

与其一贯的写作不同的是,这本集子更侧重鲁迅本人内心的感受,并体现了他的创作个性。

这23篇散文诗创作时间集中在1924年至1926年正是革命的发难期。

鲁迅的内心感受离不开时代的变化,因此,《野草》的艺术魅力可以说是来自带有时代色彩的忧愤深广。

而正是这样令人窒息的现实环境才有了作者与自己心灵的对话。

在梦与现实之间来回转换;在生与死之间痛苦抉择;在绝望与希望之间不断战斗。

这就是“野草”的象征,也是鲁迅所做的思考。

关键词:野草;时代;象征;哲学中图分类号:I210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3-2596(2016)06-0182-03一、梦与现实的距离(一)《野草》中梦境与现实的描写以梦境来参与现实生活,在《野草》中很常见。

其中有九篇是写梦境的,也就是大多以“我梦见”为开头的。

这许多梦魇给《野草》抹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增添了悲凉、深沉而朦胧的美。

鲁迅用了现实和梦境的真实与虚幻的特点来写他自身对当下发生的政治事件的感受与思考。

正如他在《〈野草〉英译本序》中所说的“因为那时难于直说,所以有时措辞就很含糊了。

”所以梦中的所见所思亦真亦假。

《失掉的好地狱》中“我梦见自己躺在床上,在荒寒的野外,地狱的旁边”与鬼魂战斗,“地下太平终究只是假象,只有经过炼狱般的战斗才会真正实现‘地下太平’”[1]。

《影的告别》中那迷离恍惚的影,以及影的阴森森的细语,和那真真假假的梦的情调是非常和谐的。

在影、黑暗与光明的关系里,鲁迅是这样描述的“我不过一个影,要别你而沉没在黑暗里了,然而黑暗又会吞并我,然而光明又会使我消失。

”[1]这种扑朔迷离的关系让“影”找不到适合自己的地方,“我终于彷徨于明暗之间”独自远行,寻找属于自己的世界。

_渊默_而_雷声_野草_的否定性表达与佛教论理之关系

_渊默_而_雷声_野草_的否定性表达与佛教论理之关系

鲁迅研究“渊默”而“雷声”——《野草》的否定性表达与佛教论理之关系汪卫东内容提要:《野草》文本呈现了奇异的文学景观:矛盾并至、悖论丛生、虚实结合、有无相生、不断转折、无穷否定——悖论和否定,诚是其行文语法。

言说与思维方式息息相关,本文由此入手,探讨《野草》的否定性表达及其思维方式与佛教论理之关系,以见《野草》超越之路与佛教解脱智慧之神会处。

此一探究,不仅试图于影响研究层面揭示佛经对《野草》的深层影响,而且也试图说明,共同的文化蕴藏,终使智者在人生的关键处不谋而合。

关键词:《野草》 否定性表达 佛教否定逻辑深得佛门三昧的鲁迅弟子徐梵澄曾借用庄子“雷声而渊默”语形容乃师, 1此语最能传达鲁迅神寒气凝的卓异气质。

如同沉默下来的火山,正是经历过炽热躁动的历史,才显出如今的沉静与幽寒,鲁迅及其文学,作为一种凝定下来的对象,呈现给吾人也只是一种“相”,而其背后,则是无迹可求的构造过程。

今人多谈鲁迅思想与文学的渊源,西方与现代影响自然是题中应有之意,然相较而言,本土传统应似更为深隐。

徐氏之强调庄子与佛经对鲁迅的影响,盖有深意在兹。

鲁迅与佛教素有因缘,《野草》写作的十多年前,曾于S会馆的寂寞中对佛经有一段苦心孤诣的研读,下过大功夫。

2《野草》的幽玄深邃背后有佛教,一如“雷声”隐于“渊默”,鲁迅与佛教,二者若即若离,若仅限于事实性层面,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2010年第1期或仅执著于佛教的义理作对照式阐释,似难深入。

探寻那“渊默”背后的“雷声”,需沉入深渊的底层。

《野草》与佛教之关系,于事实性的影响层面后,尚需探入二者意识之本源处,笔者以为,从思维方式入手,探讨《野草》行文方式与佛教论理逻辑之关系,当能揭示二者关系之最深层面,并能一窥《野草》世界的最深层信息。

一《野草》确乎展现了一个奇异的言说景观,直观《野草》,首先会感到面对的是一个陌生的世界,有一种全新的感受,但又难以说出,这就是行文中突破常规的表达方式。

文本表面,就可以直观到诸多矛盾的并至:光明与黑暗、求乞与布施、拥抱与杀戮、灭亡与欢喜、看与被看、先驱者和庸众(《复仇》、《复仇(二)》)、仇恨与悲悯、疼痛与舒服(《复仇(二)》)、希望与绝望、雨与雪、宽恕与忘却、说与不说(《立论》)、狂热与中寒、天上与深渊、无所希望与得救、眷念与决绝、爱抚与复仇、养育与歼除、祝福与咒诅(《颓败线的颤动》)、“沉默”与“开口”、“充实”与“空虚”、“死亡”与“存活”、“朽腐”与“非空虚”、“明与暗”、“生与死”、“过去与未来”、“友与仇”、“人与兽”、“爱者与不爱者”(《题辞》)……再就是那些令人叫绝的虚实结合的语词与互为悖论的表达:“无地”、“无物之阵”、“无血的大戮”、“死火”、“无词的言语”、 “不知道时候的时候”、“用无所为和沉默求乞”、“他们俩将要拥抱,将要杀戮”、“这使他痛得舒服”、“用那希望的盾,抗拒那空虚中的暗夜的袭来,虽然盾后面也依然是空虚中的暗夜”、 “待我成尘时,你将见我的微笑”、“我梦见自己在做梦”、 “待我知道自己已经死掉的时候,就已经死在那里了”、“这大概是我死后第一次的哭”、“在无形无色的鲜血淋漓的粗暴上接吻”……《野草》,确乎成了矛盾的漩涡,生命中的各种矛盾环绕纷呈,连单个语词的表述都是矛盾形态的,而且,诸多矛盾推向极处,形成无法解决的终极悖论,一个漩涡套着一个漩涡,让人无法自拔。

从《野草》看鲁迅“反抗绝望”的人生哲学

从《野草》看鲁迅“反抗绝望”的人生哲学

从《野草》看鲁迅“反抗绝望”的人生哲学于仲达【内容提要】《野草》使我感到鲁迅是真实的,不同于他在其它的作品中对生活的旁观与理性的剥脱,《野草》中的鲁迅面对的是自己,而且仅仅面对自己,仿佛一个人对赤裸裸的自己做了痛苦的解剖。

这是一种直视灵魂深处的表白,如同深夜里一个人对内心的造访。

史铁生曾说过:“当白昼的一切明智与迷障都消散了以后,黑夜要我用另一种眼睛看这世界……这是最后的眼睛,是对白昼表示怀疑而对黑夜素有期盼的眼睛。

”《野草》是鲁迅刻意为自己营造的黑夜,在夜的静默与黑暗的包围下,白天的一切浮华与伪装沉淀,所有防御的面具一一卸下,人便在这样的夜晚,变得脆弱了。

《野草》中的鲁迅是脆弱的,他的脆弱来源于自我的真实。

因为真实所以拒绝麻木;因为真实所以还会愤怒;因为真实所以感到痛苦;灵魂的痛,隐隐作痛的痛,因晨昏交替而痛,因动荡与愚昧的人群而痛,在这样的脆弱的鲁迅眼里,平凡的人事里都含有一切的永久的悲哀。

鲁迅式的疯狂表现在:拒绝,拒绝妥协;反抗,反抗绝望;批判,批判丑恶,用所有的激情去关注,在黑夜里吞下自己的悲哀与脆弱,冷静着,并希望着……野草在地表生长,在希望中绝望的脆弱的死者没有隐没,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勇士,书写着死者在绝望中的希望。

野草中包含着许多成对的形象和观念:空虚和充实,沉默和开口,生长和腐朽,生和死,明和暗,过去和未来,希望和失望,矛盾的并列正是勇者在对脆弱内心的审视下无声的言鲁迅:“反抗绝望”的人生哲学鲁迅曾对章依萍、萧军等青年人说过,自己的哲学思想都体现在《野草》中,所以不主张年轻人去读《野草》。

既强调《野草》里有自己的“哲学”,又希望青年脱离它的影响,这似乎是矛盾的,我们应该如何理解呢?鲁迅对朋友说过,他的哲学都在《野草》里——《野草》露出了鲁迅灵魂的“真”与“深”,相对真实、深入地揭示了鲁迅的个人存在,个人生命的存在与个人话语的存在,《野草》只属于鲁迅自己。

《野草》也就成为我们接近鲁迅个人生命的最好途径,窥见鲁迅灵魂的最好窗口。

野草文学评论

野草文学评论

在坚持中彷徨,在绝望后坚守——走进野草,探寻鲁迅的内心世界激情终究还是退潮了,团体散掉了,有的高升了,有的退隐了,有的前进了,只剩下一个他,孤独到看不清方向。

夜阑人静时,直视自己的心灵,那是无尽的孤独,虚无,彷徨甚至是绝望。

也罢,那就用绝望反抗,用虚无抵挡,用无所寄托去抨击黑暗!鲁迅是一个体验大绝望大悲哀的人,然而他并不将这暗黑表露出来。

并不是说看了《野草》就能够走近鲁迅,而是看了这本书,也许你会走进绝望和虚无,与鲁迅一同彷徨。

灵魂的痛苦是因为最初的探索,亦是因为最终的坚守。

敢问路在何方?也许答案并不存在,也许答案就在心中,也许这痛苦的过程本身就是一种答案。

本文试图从鲁迅与尼采,贝多芬的对比中探索鲁迅的心路历程,剖析他心中的痛苦与彷徨。

(一)真正的超人——尼采式的探索酒神迪奥尼索斯的肯定生命,是超人在大地上的意义,是绝望中的希望那无中生有的痛苦与彷徨。

托尼学说,魏晋文章,在鲁迅的文章中,我嗅到了一股尼采的味道:假如你向往灵魂的安宁与幸福,就信仰吧:假如你要做一个真理的追随者,就探索吧。

我叫他们掀翻古老的狂妄所踞坐的教席;我叫他们取笑他们的道德巨匠、圣者、诗人和救世主!“重估价值”与“反偶像”引起先驱者的共鸣,那是心怀着稽康的愤世,尼采的超人,配合着进化论的鲁迅。

在鲁迅创作《影的告别》的同一天给李秉中写的信中有言道:“自己总觉得我的灵魂里有毒气和鬼气,我极憎恶他,想除去他,而不能。

我虽竭力遮着,总还恐怕传染给别人,我之所以对于和我往来较多的人总不免感到悲哀者以此。

”先生于野草中袒露了最真实的内心世界,不避自我的批判和超越。

查拉图斯特拉在等待那种精神更健康、更充盈、更无所畏惧、更懂得游戏和自嘲、更善于从失败中重新开启战斗的伟大邻人正是鲁迅。

他如此善于战斗,善于游牧和逃逸,善于自嘲,甚至善于及时地走入孤寂、浴火重生。

尼采在《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之“论创造者的道路”中说:“你必然要在你自己的烈焰中焚毁你:倘若你先不变为灰烬,你怎能更新呢!”于是我们在《墓碣文》中看到了鲁迅的“自啮其身”和“抉心自食”,乃至“待我成尘时,你将见我的微笑!”有人说尼采和鲁迅对古圣先贤的反对以及自身的批判都显现出极端的偏执,我不赞同。

鲁迅的“生存哲学”——佛文化与《野草》之五

鲁迅的“生存哲学”——佛文化与《野草》之五
系 到 愤 怒 与 仇 恨 — — 一 种 无 处 不 在 的 、 充 斥 于 心
无 论是 古 是 今 ,是 人 是 鬼 ,是 《 坟 》 《 典 》 三 五 , 百 宋千 元 ,天球 河 图 ,金 人 玉 佛 ,祖 传 丸 散 ,秘 制膏丹 ,全 都 踏倒 他 。 l 他 又 在 《 京 通 信 》 中 ”3 北 说 :“ 倘若 一 定要 问我 青年 应 当 向 怎样 的 目标 ,那
学 ” 的重要 指导思 想 。
切 物 质 和 精 神 活 动 的 基 础 ,是 社 会 维 持 发 展 、
推动进 步 的根本 。鲁 迅 对 自己的 这一 “ 根本 思 想 ”
的 论 述 是 系 统 、 充 分 、 全 面 的 ,据 王 得 后 先 生 的 《 迅 与 孔 子 对 “ 死 ” 问 题 的 思 考 》2一 文 统 计 , 鲁 生 L ]
23
种生存 状 态 危 机 !它 像 油 画 似 的 醒 目,像 油 画 似
的色 彩 鲜 艳 。 在 《 草 》 里 , 也 还 有 不 少 工 笔 画 野
“ 旋 律 ” 成 为 一 种 无 处 不 在 的 、 充 斥 于 心 头 的 主 。
反抗 心态 。
似 的描 绘 ,它 精 雕 细 刻 ,细 致 灵 动 ,往 往 给 人 以 深刻 的 印象 。《 明人 和傻 子 和奴 才 》具 体 描写 了 聪
收 稿 日期 :2 1 — 30 0 00—3
楚也透 到 了 心 髓 中 ,然 而 ,他 们 自己 钉 杀 着 他 们
的神之 子 ” 。是 的 ,这 就是 《 草 》描绘 出 的第一 野
作 者 简 介 :杜 方 智 ( 9 8 ) 1 3 一 ,男 ,湖 南永 州人 ,教 授 ,从 事 鲁 迅 和佛 文 化 研 究 。

《野草》中体现了鲁迅哪些生命哲学思想

《野草》中体现了鲁迅哪些生命哲学思想

《野草》中体现了鲁迅哪些生命哲学思想《野草》中体现了鲁迅哪些生命哲学思想2010-12-08 13:37鲁迅的散文诗集《野草》的出现,标志着中国现代化的散文诗达到了真正意义上的成熟。

这部满含着鲁迅的冷静和热情、绝望和反抗的作品集,同时也是鲁迅唯一部较集中全面地反映了他的生命哲学的散文诗集。

这部在鲁迅一生中极为重要而特殊的时期完成的作品集,以它深邃的思想内含,独特的艺术形式,表现了鲁迅的丰富的想象力、无羁的创造力,和对国民素质深刻的剖析,成为中国现代散文诗领域的一座难以超越的高峰。

鲁迅的《野草》,展示了一个什么样的哲学世界呢?一位学者这样评价《野草》中的"哲学"。

他说:"这里所谓的哲学,主要是生命哲学。

人们当然可以从《野草》中离析出鲁迅的历史哲学,社会哲学,而从根本上来说,它是生命哲学或存在哲学。

"而对《野草》中的"生命哲学"的解读,李何林、许杰、孙玉石等资深的研究专家,以其深厚广博的学识,致力于"走进或走近鲁迅和他生活的那个时代"来解读其《野草》中的"生命哲学",并取得了《野草》研究里程碑式的显著成果,但难以避免的,他们的研究还是印上了很深的时代的烙印。

与此不同的是,钱理群、李欧梵等著名学者另辟蹊径,以"现代人"的眼光来解读《野草》,其解读给后学带来了更广阔的思维空间和更多的启发。

有感于此,作为离鲁迅和他所生活的时代越来越远的一代人,我尝试着从一个新角度去解读《野草》中的"生命哲学"。

有人说:"一千个读者会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基于此,我将我眼中的《野草》里的"生命哲学"归纳为以下几个方面:1、反抗绝望的意识在《过客》中,鲁迅表达了:对人生的理想的执着追求,这是人生在为一种目标而奋斗的道路上的行为方式的选择。

同时,鲁迅也借此暗示,人生的过程实际是一个为"理想",而坚定不移的实践的过程,其生命本身就体现着人的生命存在的重要价值。

鲁迅《野草》中“火”意象及其来源文献综述.doc

鲁迅《野草》中“火”意象及其来源文献综述.doc

鲁迅《野草》中“火”意象及其来源文献综述《野草》写于“五四”后期,是鲁迅先生唯一的一本散文诗集。

本书所收散文诗23篇,以曲折幽晦的象征表达了20年代中期作者内心世界的苦闷和对现实社会的抗争。

《这样的战士》、《淡淡的血痕中》、《一觉》等篇表达了对现实的失望与愤懑;《影的告别》、《死火》、《墓碣文》等篇描绘了对自我深刻解剖之后的迷茫心境;《希望》、《死后》等篇写出了对未来的疑惧,深刻地表现出作者的人生哲学。

语言俏奇瑰丽,意象玄妙奇美。

《野草》是五四退潮后鲁迅思想彷徨、苦闷的产物,反映了鲁迅彷徨、思索、坚韧战斗的心路历程。

表达了作者的无归宿感:深刻的焦虑与不安;必死的主题,对死亡的阐释和态度构成了《野草》哲学的重要内容和基本逻辑。

荒诞的主题,无归宿感,对生命和虚无的体验。

荒诞背后是对历史和现实的发现。

绝望的抗战,贯串在不少篇什里的主要是理想与现实的冲突,也体现了存在于作者自己思想里的同样的冲突。

他感到黑暗势力的浓重,着力描绘了它;同时又觉得战斗之不能松懈,坚持顽强不屈的精神。

对于《野草》中的原型索解和意象来源研究,引起了很多学人的研究兴趣。

相关的论文也有不少。

袁琳在《《野草》的意象分析》一文中,对《野草》中的意象进行了综合分析和研究,并将意象群进行分类,分为具有原始力的兽性意象、张扬独立人格的个体意象和充满死亡气息的黑暗意象等三类。

张琴凤在《孤独生命的诗化体验———《野草》意象的现代性哲学解读》一文中对《野草》意象的现代性哲学进行了解读,从寓言式的生命景观、中西象征的交融两方面来揭示《野草》意象的多元性、现代性哲学内涵,深入探讨象征意象中所积淀的作家生命深层的真实体验,为鲁迅研究提供一个新的参照视角。

白苇在《鲁迅心灵的深层结构与《野草》的意象》论文中认为,“五四”时期,希望与绝望,光明与黑暗,理想与现实,进化与轮回,有限与无限……这一组组对立矛盾的范畴,便构成了鲁迅心灵的深层结构。

鲁迅这种矛盾抗争的心灵结构也渗透到他的文学创作中,形成了创作中的显结构和潜结构。

关于鲁迅《野草》

关于鲁迅《野草》

鲁迅曾对人说过,他的哲学全在《野草》里。

《野草》所表现的正是作为孤独个体的鲁迅的种种生命体验和认识。

传统文化被冲击后与西方文化的交融构成其独特的思想基础;在极其残酷的生存环境中找不到希望的绝望;独自面对死亡而体验到的生命的荒诞和虚无……。

把主观心理体验作为思考的中心,并以此为出发点探求个体存在的意义。

《野草》是鲁迅最个人化的著作。

《野草》是鲁迅心灵的诗,揭示了鲁迅的个人存在,个人生命的存在,文学个人话浯的存在,相对多的露出了鲁迅灵魂的真与深。

《野草》只属于鲁迅自己。

曾在作者心中酝酉良10年之久的《过客》,又可以看作是《野草》的“主将”。

《过客》熔铸了鲁迅个人生活的痛苦经验和独异思考。

鲁迅后来把这种永远向前走的过客精神概括为“反抗绝望”。

我对他的散文曾研究过,是浅的那种,一直处于朦胧感觉,但总感到鲁迅的笔像刀,锋利的刀,那东西不是写出来,是雕出来的,是刻出来的。

无疑,他那激励的文笔和深刻的思想,赢得了人们的热爱和尊重。

《野草》是鲁迅精神世界的集中体现。

第一部分,中国传统文学是鲁迅的精神内核。

第二部分,鲁迅不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存在主义作家。

第三部分,鲁迅理解的进化论是怎样的?鲁迅在理智层面全盘否定中国传统文化,在内在意识又主要是受传统文化的影响,那么进化论与历史循环论形成了鲁迅在中西文化的夹缝中求出路的状态。

鲁迅并没有根本肯定西方主流文化,这样,鲁迅既不可能根本上从中国文化中寻出路,也进入不了西方的信仰之路,这样发展到极端时,就处于一种分裂状态。

那么《野草》中的分裂表现出来的虚无感有从佛教的虚妄向存在主义的虚无过渡的可能性。

佛教的虚妄的灵魂与儒道主体的那种复合体所达到的虚无边界与存在主义的虚无有一定的相通处,这样鲁迅的生存体验就有一种存在主义的特色,但鲁迅没有进入存在主义的语境之中。

这样鲁迅的进化论是一个没有找到真正出路的死结。

鲁迅的精神世界没有跳出中国历史与现实的大循环结构,于是产生了鲁迅那种黑暗,孤绝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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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草》中佛教思想的体现《野草》面世已八十多年了,但面对这一丛“野草”,总是隐隐感到,有一种核心的东西存在着,却难以抵达。

像一粒跌落人间的陨石,尽管再小,却来自一个更广大的宇宙,《野草》的背后,似乎也有一个广大而未知的精神世界。

《野草》的信息,只有在进入这个精神世界后,才有可能得到更好的破译。

我想指出的是,这一隐藏在《野草》背后的精神世界,是佛教。

鲁迅与佛教的关系,作为“鲁迅与×××”的研究模式,早已成为研究对象,鲁迅与佛教的事实性联系,就像鲁迅研究的其他领域一样,也几乎被穷尽。

基本的事实是,鲁迅接触过佛教,曾大量购阅佛典,但他并没有皈依三宝,在气质与个性上看,甚至与佛教相当隔。

这里强调佛教对鲁迅的影响,就像上文所言《野草》背后似乎有一个广大的精神世界一样,确实是出于一种直感,我感到,在外在的个性气质、人生态度与佛教似乎格格不入的鲁迅身上,潜隐着一股来自佛教的气息,这些,亦已成为人间鲁迅的底色。

鲁迅与佛教,二者若即若离,且皆幽深曲折,若仅限于事实性层面,或仅执著于佛教的义理作对照式阐释,似难深入。

深得佛门三昧的徐梵澄曾借用庄子“雷声而渊默”语形容鲁迅:其冷静,“渊默”,不能纯粹是对辛亥革命后的许多事情的失望造成的,必亦是由于一长期的修养,即内中的省察存养而致。

换言之,在自己下过绝大的功夫。

显然,这必是受了佛经或老、庄的影响。

①诚哉知人之言,其人更多的精神信息,蕴于“渊默”之中。

但由“雷声”而探其“渊默”,则又何其难也。

《野草》与佛教,亦复如是。

一鲁迅与佛教的因缘鲁迅与佛教,曾有一定因缘。

为求平安,他自小就被父亲领着拜当地长庆寺的主持和尚龙师傅为师,赐法号长庚;幼时出入迎神赛会和目连戏,“无常”和“女吊”等佛、道结合的民间宗教文化,也给他一定的熏陶。

如果龙和尚是他的第一个师傅,则他的第三个师傅也与佛教有关,留学日本时,曾随章太炎学《说文解字》和楚辞,章氏其时已转治佛学,倡以佛法救国,深请唯识宗。

也许正是受章氏影响,青年鲁迅曾在日本时期的《破恶声论》中为佛教辩护,称“夫佛教崇高,凡有识者所同可”,而怒斥那些“毁伽蓝为专务”的人。

②民国初隐默于北京绍兴会馆,“寂寞”中曾大量购读佛经,1913年始日记中出现购读或借阅佛典的记录,1914年尤甚,《日记》所记该年书账,佛教经论等竟超过百分之八十,确属惊人。

当然,买了不一定就读了,从那一年日记看,鲁迅经常给“二弟”(周作人)寄佛书,故不排除有些书是为后者买的,日记中亦殊少读经的记载,但于十月四日则很不显眼地记有“午后阅《华严经》竟”,③《华严经》是卷帙浩繁的大乘经典,可见鲁迅于此确曾孤诣苦心。

好友许寿裳谓“用功很猛,别人赶不上”,④在此期间,他与教育部同事许季上过从甚密,许是精通梵文的佛教徒,二人经常相互交流佛典,鲁迅于1914年还专门出了一大笔钱,由许季上经手,托金陵刻经处刻《百喻经》广布流行。

但鲁迅与佛教的直接联系,似乎到止为此,1915年后鲁迅所记书账中,佛书开始渐渐减少,至1917年9月22日日记中记有“午后往图书分馆借涅槃经”⑤后,他与佛教的事实性联系,除了文章有时触及佛教的言论,线索几乎消失,这大概与他此后不久加入《新青年》的举动有关吧。

佛教对鲁迅究竟有何影响?据许寿裳回忆,鲁迅看过佛经后,曾对他感叹说:“释迦牟尼真是大哲,我平常对人生有许多难以解决的问题,而他居然大部分早已明白启示了。

真是大哲!”⑥同时又说:“佛教和孔教一样,都已经死亡,永不会复活了。

”⑦许氏认为,“别人读佛经,容易趋于消极,而他独不然,始终是积极的。

”“他对于佛经只当做人类思想发达的史料看。

”⑧许氏之言当为不虚。

鲁迅以后的文章涉及对佛教的评价并不多,从留下的片言只语看,在大、小乘之间,他似乎褒小乘而贬大乘,垂青于小乘的执于亲躬和严于守戒,而对大乘的徒作空言和流于浮滑颇有微词。

⑨鲁迅没有皈依佛教,其人个性气质和人生态度,都与佛教有一定距离,然所谓受影响,并不完全取决于信仰与皈依与否。

实际上,人们与周围思想信息之间的联系,或多或少、或此或彼、潜移默化、润物无声,其迎拒取舍、吐纳更张的错综情形,虽局中人亦难分清,何况佛教义理广博,层次繁多,其所受影响,并不是斤斤执著于某一教义本身所能说明。

佛教要人们看事物取“中观”,不可偏于两边,此亦应作如是观。

佛教在听闻、观想和修行上分不同层次,由浅入深。

所论《野草》中的佛教影响,也应由表及里,下面亦依次述说《野草》所受佛教的影响。

二《野草》中所现佛教的雪泥鸿爪《野草》所受佛教的影响,如果仅从文本表面判断,就可以把捉到一些线索。

一是《野草》中佛教语汇的大量存在,如:虚空、布施、大欢喜、大乐、虚妄、悲悯、伽蓝、火宅、大火聚、三界、地狱、剑树、曼陀罗、牛首阿旁、一刹那……其中,“大欢喜”一词竟出现六次。

那些本源于佛经,但已被现代汉语所通用的词汇,虽所在皆是,但此处似不适作例证。

甚至,《野草》语式和节奏也似乎受到佛经的影响。

试举几例:《淡淡的血痕中》:日日斟出一杯微甘的苦酒,不太少,不太多,以能微醉为度,递给人间,使饮者可以哭,可以歌,也如醒,也如醉,若有知,若无知,也欲死,也欲生。

《金刚般若菠萝蜜经》:佛告须菩提: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降伏其心。

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我皆令入无余涅槃而灭度之。

《墓碣义》:……于浩歌狂热之际中寒;于天上看见深渊。

于一切眼中看见无所有;于无所希望中得救。

……“于……”的句式,于佛经颇为常见。

如《大方广入如来智德不思议经》:于一法中了一切法。

……于一毛道中现一切世界。

于一毛道中现于十方。

……于一众生身现无量众生身。

于一切众生身现一众生身。

于一生身现三世生身。

……于一佛身现一切众生身。

一切众生身现一佛身。

于众生身现净法身。

于净法身现众生身。

另外,《影的告别》中的“彷徨于无地”,与《八千颂》所谓“住无所住”;《求乞者》超越“布施”之心,与《金刚经》所谓“不住色布施”、“不住相布施”;《希望》一文之“绝望之为希望,正与虚妄相同”与《金刚经》所谓“凡所有相,皆是虚妄”等等,都似有若即若离的关系。

当然,所列诸例毕竟数量有限,似不能充分说明问题,但相对于仅仅万言的《野草》,也许算是比较集中的吧。

佛经作为《野草》的影响源还表现在,在语词或句式方面,除了佛经,我们在《野草》中很难再找到来自其它典籍文化的集中影响。

鲁迅嗜爱《庄子》言辞,庄子语汇,在他的文章中不难找到,然而《野草》中殊难见;当然,《野草·复仇(其二)》以耶稣受难为题材,算是涉及《圣经》,但仅此一篇;除此之外,亦殊难找到来自儒家、墨家等典籍文化的集中影响。

比较而言,佛教用语对《野草》的影响,是集中和明显的。

用语习惯,与内在影响直接相关,郭沫若曾由鲁迅文章中《庄子》语言的使用量来观照庄子对鲁迅的影响,颇能说明问题⑩。

鲁迅日本时期长篇论文中大量《庄子》用语的存在,与他长期嗜好《庄子》文辞密切相关,若深入诸文的内在脉络,当更能发现,在《庄子》用语背后,是庄子思想的深刻影响,“立人”方案对“人”之“精神”的置重,及其对“主观之精神”的阐释,与庄子思想实血脉相通,此处不赘。

当下的问题是,佛经对《野草》的语词和句式的影响,是否也连带着进入到《野草》的内容呢?三“人生苦”、“厌离心”与“四圣谛”苦、集、灭、道“四圣谛”,作为释迦所亲证的四种人生真理,为佛法的最基本教义之一。

“集”为“苦”的根木,此二谛为流转于世间的因果,知苦而断集,断集以离苦,为声闻乘厌离世间的观行。

“灭”为“道”的收获,此二谛为超出世间的因果,求证灭而修道,由修道以证灭,是为声闻乘修证涅槃的行果。

人生有生老病死,还有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阴炽盛苦等,都是苦的果报。

佛教四圣谛以“苦”为第一谛,可见佛教是以个人的感受性为出发点的,首先具有切近人生和个人的性质,较易引起共鸣,这正是佛教在世界各大宗教中与众不同的特点。

人生无不在“苦”中,世人有身在苦中不知苦,则与佛教无缘,但有感受了“苦”而不想脱离,或想脱离苦而不知苦之因,则终不能真正得声闻乘解脱之道。

佛教以“厌离”之心为修行之本。

深感人生苦,难以承受,遂欲解脱之而后快,这样,大概就与佛教不远了吧。

“苦”感和“厌离”之心,诚然是进入佛教的前提和基础。

进入《野草》之前的鲁迅,恰纠缠于此一情境中。

鲁迅曾评说托尔斯泰和克鲁巴特金等人的肖像,谓诸人脸上皆现“苦斗”的痕迹,(11) 其实,看他自己的照片,亦不难发现那“苦斗”的刻痕。

其人一生确与悲苦有缘,幼年家道中落,过早领略世态的炎凉和人情的冷暖,也许幼年的挫折注定了他悲苦的命运,苦难愈加敏锐了他感受苦难的神经,挫折感,几乎伴随了他的前半生。

日本求学时期,正当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青年鲁迅,接连遇到几次挫折,文学救国的第一个计划——《新生》杂志流产,作为补充的《域外小说集》只卖出二十本,深思遐嘱的系列长篇论文也没有得到任何响应,如“浩歌狂热之际中寒”,他遭遇了人生的第一次绝望。

这一绝望没有马上恢复,中经辛亥革命的挫折,竟延续了近十年。

北京S会馆时期,其绝望似乎达到顶点,他寡居于寂寞的会馆,日日以“抄古书、校古碑”打发光阴。

“而我的生命却居然暗暗的消去了,这也就是我唯一的愿望。

”(12) 此语幽寒如冰。

鲁迅于此时猛读佛经,除了许寿裳提到过的“当人类思想发达的史料”和文学趣味外,一定与此时期的心理状况相关,即也是带着释疑解惑的动机进入佛典的,他对释迦牟尼的“真是大哲”的感叹,是从“人生有许多难以解决的问题”入手的,对于释氏的启悟,感叹再三,分明是发自内心。

可以说,正是难以承受的人生之苦,使鲁迅走近了佛教。

如果十年隐默是鲁迅的第一次绝望,那么,以1923年为标志,他又陷入第二次绝望。

钱玄同的“激将法”,使他暂时摆脱了“铁屋子”理论的纠缠,得以重新出山,但这不过是一次勉为其难的出行,因为这是以逻辑上难以否定的希望的“可有”作为维系的。

事实上,S会馆后的战斗业绩固然可观,但绝望的阴影,一直隐藏在其出击身姿的背后。

“五四”的退潮和《新青年》的解体,使他又一次经历了“同一战阵的同伙还会各自走散”。

(13) 人不能经历两次失望,噩梦成真,最后的根基也丧失了。

1922年12月的一个深夜,鲁迅把前期的小说结成了《呐喊》,并写下一篇《自序》,通过对日本时期绝望经历的回顾,表达了深深的寂寞和虚无感。

此文表明,鲁迅陷入了第二次绝望,1923年,他几乎什么也没写,又一次选择了沉默。

在《呐喊》和《彷徨》之间的这一次沉默,虽然短暂,却显得别有意味。

第二次沉默,正是第二次绝望的标志。

祸不单行,1923年7月,一直亲密无间的周氏兄弟突然失和,而且这失和起因于难以启齿的可怕误解。

周作人,作为一直跟随他的二弟和思想上最能沟通的战友,未尝不是鲁迅莫大的寄托,周作人的离去,几乎抽掉了他最后的意义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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