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世说新语》解读魏晋士人的人格悲剧(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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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世说新语》谈魏晋风度的精神内涵及其时代意义

从《世说新语》谈魏晋风度的精神内涵及其时代意义

从《世说新语》谈魏晋风度的精神内涵及其时代意义关键词:魏晋风度;精神内涵;时代意义魏晋时代是中国历史上最奇异、最另类的时代,是人的意识觉醒,追求精神自由、人格尊严及生命价值的时代。

正如宗白华先生所说:“漢末魏晋南北朝是中国政治最混乱,社会上最苦痛的时代,然而却是精神史上极自由,极解放,最富于智慧,最浓于热情的一个时代,因此也就是最富有艺术精神的一个时代……奠定了后代文学艺术的根基与趋向。

”魏晋名士将自己的人生艺术化,以一种异于流俗的、超群洒脱的方式生活着并重新思考、诠释生命的意义,构筑了文学史上一道绚烂夺目的风景。

一、魏晋风度的精神内涵魏晋时代是美的自觉的时代,《世说新语》中晋人发现了人物的美,包括人物的自然美,行为美,更重要的人格美。

如果说道家求真,儒家求善,那么魏晋时期的士人们则求美,他们赋予美特殊的内涵。

宗白华先生说:“晋人向外发现了自然,向内发现了自己的深情。

”魏晋时期品评人物即是从人物外貌到人物的精神气质,以一种艺术审美的眼光对人物精神风韵进行关注。

对于自然美,魏晋士人特别追慕姿容行止的洒脱俊逸,大都非常重视修饰,出门前非但要傅粉施朱,熏衣修面,还要带齐羽扇、麈尾、玉环、香囊等各种器物挂件,方能从容出入,飘飘若仙。

《世说新语》专门有《容止》篇来表现时人的仪容之美。

王右军见杜弘治,叹曰:“面如凝脂,眼如点漆,此神仙中人。

”时人目王右军:“飘如游云,矫若惊龙。

”当时以白皙、瘦弱、清俊为美,魏晋士人这种瘦削俊逸的形貌也恰增添了一些仙风道骨的清逸之气。

对于人格美,受魏晋玄学“得意忘象”和佛学“略形取神”审美标准的影响,这一时期的人物品评活动重视人的内在神韵。

嵇康身长七尺八寸,风姿特秀。

见者叹曰:“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或云:“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

”山公曰:“嵇叔夜之为人也,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将崩。

”王戎云:“太尉神姿高彻,如瑶林琼树,自然是风尘外物”。

魏晋人常喜爱用自然之物来比喻人物,这是人格美的一种整体表现,这种描述方式使自然美与人格美相互映衬。

从《世说新语》看魏晋美学思想

从《世说新语》看魏晋美学思想

从《世说新语》看魏晋美学思想从《世说新语》看魏晋美学思想魏晋时期是中国政治上最混乱、社会上最痛苦的时代,然而却是精神上极自由、极解放、最富于智慧、最浓于热情的一个时代。

鲁迅称魏晋时代是文学艺术的'自觉时代';冯友兰称魏晋为'风流自赏'的时代。

因为乱世,因而思想奔放,无拘无束,不管是'建安七子'还是'竹林七贤',都在向我们传递着一种生命智慧和生活美学。

值得我们在觉得人生无望时,去寻找一点明媚的光亮。

一、《世说新语》中的诗意美学1.'它是美学的第一真理'——对身体美的诗意追求《世说新语》中的魏晋人,有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胆追求,那就是:裸身。

'刘伶恒纵酒放达,或脱衣裸形在屋中',阮籍则时常'露头散发,裸祖其踞。

'这是一种近乎奇特的审美意识。

人类从远古走来,好不容易告别了茹毛饮血衣不蔽体的时代,手工业的不断进步让人类有权利有义务去追求后天创造的美丽,《世说新语》却将裸露的身体形象直白的跃然纸上,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但是仔细想想,这何尝不是一种最有诗意的韵律。

裸露的身体,拥有最真实最自然最美好的线条,拥有最让人动容的生命气息。

以地为鞋,以空气为衣,以天为帽,身体作为自然的一部分,与天地交融为一体而不可分割,这才是真正的'以天为盖地为庐',是中国古人追寻的最自然最原始的生命状态。

正如刘伶所言:'我以天地为栋宇,屋室为裈衣,诸君何为入我裈中?'人'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对生命的最初认识,起源于羊水中裸露的自己,所以有什么能比赤裸裸的身体更能体现出生命的诗意呢?这个意义上的美,就像尼采说的:'没有什么是美的,只有人是美的:在这一简单的真理上建立了全部美学,它是美学的第一真理。

' 如果没有对于身体美的自觉认识,那么对世间万物的美学感悟,无论是草木芬芳还是鸟语花香,都略显缥缈空荡。

从《世说新语》看魏晋士人心中的自然人格美

从《世说新语》看魏晋士人心中的自然人格美

从《世说新语》看魏晋士人心中的自然人格美作者:轩袁祺来源:《文学教育·中旬版》2010年第02期[摘要]作为“自然”的两个义项,自然山水和自然人格在《世说新语》中都有鲜明的体现。

本文从魏晋世人眼中的自然人格美切入,论述“自然美”在魏晋时代的具体内涵。

在《世说新语》中,魏晋士人展示出任性不羁、洒脱放达、一往情深的自然人格,他们求真、尚情,冲破世俗纲常的藩篱,以顺其自然的态度为人处世,体现了魏晋士人对自然人格美的崇尚,成为后世文人的精神家园和人格范式。

[关键词]《世说新语》:魏晋士人:自然人格宗白华先生在《论(世说新语)和晋人的美》中说:“晋人向外发现了自然,向内发现了自己的深情。

”?l?自然山水和自然人格共同构成了魏晋士人心中自然美的内涵。

下文将围绕自然人格展开对魏晋士人心中自然美的论述。

“自然”一词最早见于《老子》,“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简言之,就是以自然本真为美。

在此基础上,“自然”可以引申为一种生活方式和人生态度。

道家思想的核心精神就是自然,“庄子思想发源于对人的精神自由(‘逍遥’)的追求”,他在《逍遥游》表达了自己对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生活的极大向往。

启发人们:人若依自己的本性生活,也就达到了精神解放的境界和“无待”、“无累”、“无患”的佳境。

心灵的绝对自由是庄子思想的精髓,影响了魏晋世人,他们求真、尚情,用鲜明的行动表达了对精神自由的强烈追求。

一、任性不羁,追求率真的自然美《庄子·渔父》曰:“礼者,世俗之所以为也;真者,所以受于天也,自然不可易也。

故圣人法天贵真,不拘于俗。

”“贵真”就是珍惜符合自然之道的自然本性,保持朴实无华的品质和感情,因此,要在世俗社会不丧失自我,就必须保持本真。

魏晋士人一切行为顺其自然,率真适意,享受真实的人生。

第一,魏晋士人行事真,说话真。

过江初,拜官,舆饰供馔。

羊曼拜丹阳尹,客来早者,并得佳设,日晏渐罄,不复及精,随客早晚,不问贵贱。

从《世说新语》看魏晋风流

从《世说新语》看魏晋风流
皇 帝 身 t, 帝 是 “ 龙 天 子 ” 有 着 “ 体 ” 这 一 切 都 体 现 了 皇 皇 真 , 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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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统 治 已失 去 了名 士 对 其 政 权 的尊 重 他 们 表 面 上 虽 然 是 行 为 狂放 的 狷 介 之 士 . 绝 不 会 违 背 真 正 的 伦理 大 德 但 不 可 名 状 的 忧 患 . 凉 和 无 奈 . 他 们 精 神 的 实 质 。 而 达 观 悲 是 风 流 , 简 任 诞 , 拓 不 羁 . 成 为 文 士 们 与 统 治 阶级 决 绝 抗 争 高 落 则 的一 种 方 式 。貌 似 狂 放 失 常 , 是 一 种 最 高 傲 的姿 态 , 种 无 言 实 一 而有 力 的 睥 睨 。在 那 个 华 丽 而 哀 怨 的 时 代 . 何 去 外 圣 内王 . 如 于
行 间 而 成为 全 书 的脉 理 。《 说 新 语 》 小 说 集 , 世 是 它最 大 的特 点 即 或 被 杀 , 被 迫 朝 隐 . 是 纵 酒 放 诞 的 畸 形 人 生 出 现 了 . 途 恸 或 于 穷 笔 墨 清 简 : 量 篇 中记 载 , 安 , 绰 等 人 泛 海 遇 风 暴 , 等 “ 雅 谢 孙 孙 神 哭 . 身 狂 饮 . 是 个 性 极 度 压 抑 后 的 释 放 。 阮籍 的劝 进 文 , 裸 都 穷途 向 刘 都 色 惶 急 ” 谢 却 “ 闲 意 悦 ” 这 样 一 躁 一 宁 间 . 格 顿 显 。更 不 要 恸 哭 , 秀 只写 了一 半 的思 旧赋 , 伶 的 以酒 为命 , 透 露 Ⅲ 人 格 , 貌 , 人 是 说 它 奉 献 出多 少 脍 炙 人 口的故 事 . 造 出 多 少 传 世 成 语 . 存 了 被 严 重 扭 曲的 无 限 悲哀 越 名 教 而 任 自然 , 因为 这 个 弑 君 而 来 创 保 度 人 是 不 吃 牛 肉 的 . 个 部 落 或 氏族 之 间 所 崇 拜 的动 物 不 同 . 各 容 权 的 至高 无 上 在 宋 代 至 清 代 . 的代 表 意 义 呈 二 元 化 的 趋 势 . 龙 易 造 成 不 必 要 的纷 争 甲部 落 以 马 为 图腾 . 乙部 落 以 牛 为 图 腾 , 甲部 落 的 人 请 乙部 落 的人 吃 牛 肉很 显 然 会 引发 纠 纷 龙 作 为 不 存 在 的 想 象 中 的 图腾 . 以一 定 程 度 上减 少 这 种 摩 擦 。涂 尔 干认 可

从《世说新语》看魏晋名士心理共性

从《世说新语》看魏晋名士心理共性

从《世说新语》看魏晋名士心理共性作者:张莉来源:《文学教育》 2015年第7期张莉内容摘要:魏晋是一个动乱的年代,也是中国文化史上一个绚烂的时代。

魏晋名士性情乖张,个性十足,但他们拥有那一个时代的心理共性,从《世说新语》中能观照出魏晋名士们独特的内心世界:他们对世事悲观,但同时其人格思想行为又极为自信风流旷达、不滞于物、不拘礼节。

他们惧怕死亡,他们远离权力中心,躲避政治祸乱,但又一直坚守着自己的理想和主张,甚至不惜以死殉道。

关键词:《世说新语》魏晋名士嵇康《世说新语》是南北朝时期(公元420年~公元581年)的一部记述东汉末年至东晋时豪门贵族和官僚士大夫的言谈轶事的书。

魏晋时期是一个注重内心世界,追求人生理想的时期,从《世说新语》中照映和折射了魏晋名士们的独特内心世界。

一.死的恐惧魏晋名士的独特魅力,魏晋文学的深永意味,正是基于由死亡引发的人生思考,名士的死亡恐惧与当时社会的混乱有关,不是他们发现死,而是死的事实和可能性强迫他们去正视。

一般中国人对死亡问题不敏感,或者说有意逃避,不但传统文化习惯回避“死”,就是个体本身,谁又愿意让死的重负压在心头?从东汉党祸以后,历经汉末战乱,三国纷争,司马氏篡魏,西晋八王之乱,永嘉南渡,社会动荡不已,民不聊生,士大夫的生命得不到保障,死亡阴影笼罩在名士的心上,因此,惧祸、求生、幻想出世、逃避现实乃至自我麻醉,少了许多兼善天下的理想,多了许多对个人命运的关注,从个人自身的角度而不是从社会秩序的角度观察个人,《世说新语》中记载了大量关于“悲不自胜”“风味转坠”“人情何能已已”“恸绝”“大恸”“一恸几绝”“一恸良久”的故事。

正是在这里,一种新的人生哲学形成了。

孔子“朝闻道,夕死可矣”“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道、仁远较个体生命重要,这种平静勇敢接受死亡的态度是把个人绑在社会整体与伦理道德上,忽视感性个体在面对死亡时,必然产生的恸与悲。

庄子由社会返回自然,“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生死无所萦怀,“其生若浮,其死若休”(《至乐》)。

《世说新语》的教育启示.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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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说新语》的教育启示绪论《世说新语》是南朝宋时期记述魏晋人物逸闻轶事的一部志人笔记小说,由临川王刘义庆组织文人们编写,内容涉及政治经济文化等多方面内容,是后人研究南北朝历史的重要资料。

其中《世说新语》涉及到的德行、言语、政事、文学、方正、雅量、识鉴、赏誉、品藻、规箴、捷悟、夙慧、豪爽等篇章,给阅读者带来很多启示。

书中描摹的魏晋人,或有美丽的仪容、潇洒的气度,或有不羁的性情、思辨的言辞,有的孝感天地、仁慈善良,有的守信守礼、义薄云天。

如上种种对于现代教育中受教育者道德的养成、审美观念的健康发展等都起到极大启发作用。

语文课程标准要求高中语文课程要进一步提高学生的人文素养,使学生具有较强的语言应用能力和一定的审美能力、探究能力,形成良好的思想道德素养和科学文化素养,为终身学习和有个性的发展奠定基础。

本文力图站在一个教育者的角度,在前人的基础上进行延伸,把《世说》这部传统文化中的经典与中学语文教育进行合理的结合,探索《世说》与现代语文教育的关联,挖掘新颖的教学方法,培养学生正确而多元的人生观、价值观,并使学生能够从古代文化典籍的学习中走向传统文化这个“大语文”课堂。

论文主要采用文献法和归纳法,挖掘《世说》中所蕴含的仁义礼孝等美德,使之与受教育者道德的养成相联系,力求培养学生美好的人格。

分析《世说》中人物之美,仪容、气度、性情、才情等方面给学生启发,力求培养其健康的审美观念。

分析《世说新语》中的智者类型,大致将其分为善于观察的智者、机变聪慧的智者、有远见卓识的智者三类,引导学生从他们的言行举止得到智慧的启发。

最后,联系新课改对中学教育作出的要求,思考《世说》与语文教育教学之间的关系,将之变成与课堂,甚至与考试密切关联的有用资源,从教育态度、教学方法、作文教学三个分论点进行阐述,使《世说》呈现出文献学、语言学之外的教育价值。

本文对语文教育者的“大语文观念”作出的探索,使《世说新语》这部古代经典在新课程改革的时代背景下,呈现出对现代语文教育有益的部分,使现代语文教育更加健康地向前发展。

《世说新语》翻译注释

《世说新语》翻译注释《世说新语》翻译注释《世说新语》是南朝宋文学家刘义庆撰写(一说刘义庆组织门客编写)的文言志人小说集,是魏晋轶事小说的集大成之作,是魏晋南北朝时期“笔记小说”的代表作。

其内容主要是记载东汉后期到魏晋间一些名士的言行与轶事。

以下是小编为大家整理的《世说新语》翻译注释,欢迎大家分享。

(1)诸葛友在西朝,少有清誉,为王夷甫所重,时论亦以拟王。

后为继母族党所谗,诬之为狂逆①。

将远徙,友人王夷甫之徒诣槛车与别②,厷问:朝廷何以徙我?王曰:言卿狂逆。

友曰:逆则应杀,狂何所徒!【注释】①族党:同族亲属。

狂逆:狂放而且叛逆。

②槛车:囚车。

【译文】诸葛厷(gōng)在西晋时,年纪很轻就有美好的声誉,受到王夷甫的推重,当时的舆论也拿他和王夷甫相比。

后来被他继母的亲族造谣中伤,诬蔑他是狂放叛逆。

将要把他流放到边远地区时,他的朋友王夷甫等人到囚车前和他告别,诸葛友问:朝廷为什么流放我?王夷甫说:说你狂放。

叛逆。

诸葛厷说:叛逆就应当斩首,狂放有什么可流放的呢!(2)桓公入蜀①,至三峡中,部伍中有得猿子者,其母缘岸哀号,行百馀里不去,遂跳上船,至便即绝。

破视其腹中,肠皆寸寸断。

公闻之怒,命黜其人。

【注释】①桓公入蜀:晋穆帝永和二年(公元346 年),桓温西伐蜀汉李势,次年攻占成都。

【译文】桓温进军蜀地,到达三峡时,部队里有个人捕到一只小猿,母猿沿着江岸悲哀地号叫,一直跟着船走了百多里也不肯离开,终于跳上了船,一跳上就马上气绝。

剖开母猿的肚子看,肠子都一寸一寸地断开了。

桓温听说这事大怒,下令革除了那个人。

(3)殷中军被废,在信安,终日恒书空作字①。

扬州吏民寻义逐之,窃视,唯作咄咄怪事四字而已②。

【注释】①殷中军句:晋穆帝永和九年(公元353 年),殷浩以中军将军受命北伐,结果大败而回,被桓温奏请废为庶人,于是迁屠杨州东阳郡信安县。

②咄咄怪事:形容令人惊讶的怪事。

【译文】中军将军殷浩被免官以后,住在信安县,一天到晚总是在半空中虚写字形。

014魏晋风度与《世说新语》


应急预案的编制步骤
1.编制准备:
➢ 成立编写小组
•选择预案编制小组成员应考虑如下因素: • 必须具有相应的工作能力、奉献精神和权力; • 必须具备必要的专业技术知识; • 必须是预案编制过程各相关方的代表; • 各成员必须目标一致、相互合作。 预案编制小组代表可来自以下职能部门: • 安全、环保、操作和生产、保卫、工程、技术服务、维修保养、医疗 、环境、人事以及相关政府部门的代表。
“孔融死而士气灰,嵇康死而清议绝”,王夫之说 这话时,一眼就看出曹操为儿子曹丕、司马昭为 儿子司马炎在知识分子中各杀了一只骇“猴”的 “鸡”。魏晋文坛,便没有了文人的噪音;魏晋 风度,第一眼便是血染的风采。
• 争势篡位,司马氏父子杀“鸡”要来得更为爽利, 司马懿宰了何晏,司马师宰了夏侯玄,使正始之 音断了两根弦。至于前前后后而遭殒命的其他著 名文人,李泽厚、余秋雨都曾列过清单加以追悼。 原来篡位者竟是这么振振有词,原来杀人者真是 这般有恃无恐!信仰失落的痛苦和官方压抑的恐 怖,致使魏晋文人一边精心避祸,一边强行理解, 仓猝之间行为乖张,出现了种种独特的风度。
• 魏晋风度其实是一种人格范式,清谈巩固其志气, 药与酒陶冶其趣味,而名人效应之下,清谈、药 与酒渐渐在魏晋社会流行起来了。但是,流行性 正是纯品格的终结,千秋而下,高谈阔论不绝, 觥筹交错不止,风度却只能是魏晋的风度了。
• 魏晋风度,它作为当时的士族意识形态的一种人格表现, 并成为当时的审美理想。风流名士们崇尚自然、超然物 外,率真任诞而风流自赏。晋朝屡以历部尚书请官王右 军,但遭屡拒绝。我想,正是因为精神的超俗,“托杯 玄胜,远咏庄老”、“以清淡为经济”,喜好饮酒,不 务世事,以隐逸为高等这样的人事哲学观,才能造就那 传奇的《兰亭序》。
• 清谈高手分五期:建安七子、正始名士、竹林七贤、王 谢世家、桃源陶令。“同志”一词最初使用于东汉末年, 可见当时的文人对著名的东汉宦祸是何等的同仇敌忾, 这种传统也使魏晋成为中国 上最不文人相轻的时代。

从《世说新语·雅量》看魏晋玄学“有情无情”之辨

从《世说新语·雅量》看魏晋玄学“有情无情”之辨杨化剑有情无情之辨出自何晏、王弼,核心是以孔子为代表的圣人,然则这也是魏晋时期玄学的现实主题,这种对现实的思考探讨,在雅量篇里有明确体现,同时,透过分析《雅量篇》的每一则记载,可以看出有情无情之辨已具有不同于辩题出现之初的特点。

本文溯及辩题的起源、因由,以展现魏晋士人雅量的论述。

对有情无情,通过具体篇章的阐释得到剖析。

何晏等虽以圣人为有情无情之辨的焦点对象,却勾连现实,与世俗契合,落实到士人。

士人有情是必然的,喜怒哀乐,人之常情,圣人以道德修养制之,而魏晋士人,以自身特质与修为,以无情形式隐藏有情。

在这背后,是这一时期士人的心态的变化发展,一改此前的克制、节制情感,走向了重感情道路,从以礼节情,变为以性节情。

在这过程中,士人的心诞生的情,走向逐志历程。

一、有情无情之辨的主体转向情这一现实性概念,人之所属,在情与物,在物质与精神层面。

论题重点在情,却基于时代社会,有现实意义。

以圣人为范式,但内在囊括了魏晋士人群体,圣人、士人有极大的互通性,这就是关于情的哲理探讨基于现实。

从《雅量篇》具体人事物,有情无情之辨的对象、性质发生了重大转向,从圣人到士人、从神圣到世俗。

从圣人到士人。

《三国志·魏书·钟会传》注引何邵《王弼传》:何晏以为圣人无喜怒哀乐,其论甚精,锺会等述之。

弼与不同,以为圣人茂於人者神明也,同於人者五情也。

神明茂故能体冲和以通无;五情同故不能无哀乐以应物,然则圣人之情,应物而无累於物者也。

今以其无累,便谓不复应物,失之多矣。

[1]795有情无情之辨对象是圣人,以孔子为代表,是超出世人的完美形象,随着时代演变,渐被神圣化,成为理想载体,“内圣外王”[2]1069的典范。

魏晋时新的社会思潮、时代风气、学术思辨的发展,给予解读圣人的新思路。

论辩主体发生了转向,从圣人到士人。

圣人有着普通人情的特质,这是人的共同属性,“圣人有五情,有正常人和谐的生命情感, 这是人正常、自然的人性”[3]78,但圣人以“应物”对待情,“应物”是说对待人间事务接洽之意,无累于物是说这种接洽不给圣人劳苦压抑,而是身体冲和,达到无的境界。

从《世说新语》解读中古文人的伤逝情怀


指感伤逝者 、哀念亡人 。《伤逝》一篇在 中古文
本 门一一 :支道林丧法虔 之后 ,精神雷丧 ,
化史上具有特殊的价值 ,即从一个侧面集中表 风味转坠。常谓人 日:“昔匠石废斤于郢人 ,牙
现中国古代文人的生命意识——对 生命 的珍 生辍 弦于钟子 ,推 己外求 ,良不虚也 。冥契 既
收 稿 日期 :2009—02—02 作者简介:王义梅(1983一),女 ,湖北武汉人 ,助教 ,中南民族大学文学与新 闻传播 学院2007级硕士研究生。
了士人 从爱惜 自身为起 点 ,到关心 他人 生命 的
2.1魏晋南北朝时期 黑暗的政治、悲惨的社会
这样 一个 过程 。
上层 统 治集 团 的权力 之 争充满 杀气 ,这 种
李 泽厚先 生说 :“魏 晋时代 的 ‘ 隋 ’的抒 发 由 时代基 调又 因士人 的政 治处境 而染 上 了悲剧 的
1.悲 怆 的美丽
“邈 ”。“近 ”与 “邈 ”,相 反 相成 ,相 映相 衬 ,寥 寥
中古 士人 对 于死 亡 的关 注集 中表 现在 《世 八 字 ,真 不知 蕴 涵 了多 少深 情 厚 谊 ,其 “文 温 以
说新语》第十七f-j《伤逝》中。“伤逝”的意思是 丽 ,意悲而远。惊心动魄,可谓几乎一字干金 !”
人 杀死 ,在人们 心理 上都 是能 承受 的 。就死 亡而 迫 感 ,形 成 的深沉忧 患意识 。伤 己与伤天 下构成
言 ,最 重要 的是 对 正常 的死亡 顺 序 的遵 守 ,然 其诗 歌 的 内核 ,对浊 世 的揭 露 ,对楚 王 昏惑 的指
而 ,中古 时代偏 有很 多生 命 的倒 序 。顾雍之 悲悼 责 ,对群 小谗 邪 的痛斥 中闪耀 着批 判精 神 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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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世说新语》解读魏晋士人的人格悲剧(一)
【内容提要】
《世说新语》是我国文学史上一部较早而重要的笔记小说体,其内容
主要涉及汉末至东晋时期士族阶层人物的逸闻趣事和玄虚清谈,故亦
可称之为是一部反映魏晋风流的故事集。而透过潇洒风流的名人士子
的背后,我们看到的却不仅仅是魏晋士人们的狂狷、任诞等诸种荒唐
之举,我们发现这其中更浸渍了那个时代知识分子的无奈、悲哀、苦
痛和血泪,他们是在悬崖边上痛苦挣扎着的灵魂,他们以其独特的言
行风貌向世人委曲地道出了心声。【关键词】《世说新语》知识分子困
境失落抗争
魏晋时期是我国历史上典型的乱世,动荡不安构成了这个时代的主旋
律,整个社会时常笼罩在恐怖肃杀的气氛之下。在这样的时代氛围下,
社会各阶层、各集团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冲击,而作为社会文化界精
英和思想界领袖的知识分子,他们受到的冲击尤为强烈。生活在这个
时期的世族文人,先是经历了东汉末年的两次党锢之祸,接着是曹魏
政权与司马氏集团的权利之争,西晋的短暂统一之后又爆发了“八王之
乱”,许多文人被莫名其妙地卷入了血腥的政治斗争中而遭到杀戮。在
接连遭受了几次惨烈的打击之后,知识分子深刻体会到了人生的无常
和世情的险恶,于是他们在自己的生存困境中开始了新的探索和追求。
儒家积极入世、建功立业的进取精神在他们身上悄然隐退,代之而起
的是一种对自我人生的强烈关照和个体生命的极度张扬,并由此形成
了为无数文人墨客所津津乐道的魏晋风度。但也正如古往今来众多学
者所指出的:魏晋风度不过是表面看起来潇洒风流,骨子里却潜藏着
巨大的痛苦、抑郁和悲哀。下文将撷取《世说新语》中世族名士的几
个生活片段来解读魏晋士人的悲剧人生,进而了解那个人的自觉的时
代。
一、从赏誉篇透视魏晋士人的内省式的精神世界
治国平天下本是知识分子的角色天职,但时局的动乱、世情的险恶已
容不得他们随意插手政治,甚至他们为求得保身不得不对此退避三舍。
于是,这些在现实政治中战战兢兢、无法立足的文人士子们,暂时放
弃了他们济世救民、匡扶天下的豪情壮志,而把生活的中心转移到了
对自我人生的追求和关照上。从赏誉篇中所记来看,率真质朴、闲适
清高、简约旷达、宁静淡泊等品性成为了时人品评关注的焦点,如:
王戎目山巨源:“如璞玉浑金。人皆钦其宝,莫知名其器。”这里,王戎
以未经雕饰的“璞玉浑金”来比喻山涛品地的率真、质朴,此间真意,尽
在其中。
谢公称蓝田:“掇皮皆真。”这句话的意思是:“剥去他的皮,体内也全
是真诚的。”真可谓至真至诚!
简文目庾赤玉:“省率治除。”谢仁祖云:“庾赤玉胸中无宿物。”这里,
“省率”“胸中无宿物”即是对庾统品性直率和心无芥蒂的认同。
简文目敬豫为“朗豫”。“豫”即欢乐闲适的意思。
庾公目中朗:“神气融散,差如得上。”“神气融散”即“神情气质和达闲
适。”
武元夏目裴王曰:“戎尚约,楷清通。”意思是:武元夏品评裴楷、王戎
说:“戎崇尚简约,楷清明通达。”
谢动舆曰:“友人王眉子清通简畅。”“清通简畅”即清明通达简约畅快之
意。
世目谢尚为“令达”。阮遥集云:“清畅似达。”意思是:世人品评谢尚是
“美好通达的人。”阮孚说:“谢尚清高畅快,象是旷达的人。”
世目杜弘治标鲜,季野穆少。“穆少”指的就是宁静淡泊之意。
诸如此类的例子还有很多,这里不一一赘举。从当时人们对魏晋士子
名流个体品性的关注来看,更多的士子文人已经注重自身的修身养性,
开始向自我的人生回归:他们不再热衷于追逐尘世间的虚名浮利,他
们追求的是个体精神世界的自由与超脱;他们流露出的是向人类自然
本性的迁移;他们试图放下负累,回到人生的原生态,释放个体生命
内心深处最朴实无华的性情。
二、从栖逸篇窥测部分士人的艰难生存状态
时局的动乱、政局的不稳和权力争夺的残酷性让更多士人看清了世道
的黑暗及他们的渺小和无助,于是,避官隐逸成为了众多士人的选择。
如苏门隐者,如道士孙登,他们都是隐居山林之士。栖逸篇中还记载
了一则“二隐分道”的小故事:
南阳翟道渊与汝南周子南少相友,共隐于浔阳。庾太尉说周以当世之
务,周遂仕。翟秉志弥坚固。其后,周诣翟,翟不与语。
翟道渊、周子南二人本来有着共同的志趣,是一起避世隐居的志同道
合的朋友。但周经不住庾太尉的反复劝说,出山做官了。而翟的隐逸
心志却由此更加坚决。并且周再来探望他的时候,翟便不再同周说话,
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说他故作清高也罢,说他自命不凡也罢,
但正是他的这份此志弥坚赢得了我们的敬佩之情!
比翟道渊更加坚决的便是嵇康了。《世说新语》中是这样记载的:
山公将去选曹,欲举嵇康,康与书告绝。
嵇康是竹林七贤之一。而作为曹魏皇室的姻亲(他娶了曹操的曾孙女
(曹林之女)为妻),不管是出于他的个人情感,还是从他作为传统士
人的忠君思想来看,他同司马氏在政治思想、道德观念等方面都是格
格不入的。但由于他是当时世所称道的竹林名士集团的首领,在知识
分子士大夫中的影响很大,因此便成为了司马氏集团笼络的对象。特
别是甘露五年(公元260年),司马昭谋弑魏帝曹髦之后,为了掩盖其
弑君的恶名,急需舆论的支持。于是司马昭就请嵇康的好友山涛出面,
以山涛将转迁散骑侍郎而吏部郎出缺为由,推荐嵇康出任吏部郎,这
就把嵇康推向了两难的境地:一方面是当权者的威逼利诱,一方面是
朋友情谊和个体独立人格的矛盾斗争。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
么违背心志接受官职,那么其傲世独立的人格将受到压抑和束缚;要
么就拒绝引荐,等待命运的裁决,因为拒绝就意味着他公然打起了不
与司马氏集团合作的旗号。而在当时看来,司马氏篡位代祚早已成为
定局,但尽管如此,秉性刚直的嵇康由于深恶司马氏的残暴虚伪,不
仅没有接受山涛的举荐,反而拂了好友的脸面,愤然写下了《与山巨
源绝交书》。这种毅然决然的抗争态度虽然保住了他的自尊与名节,但
他也由此惹祸上身,并最终死在了司马昭的屠刀之下。
回味历史,每逢乱世,社会便不乏归隐之士。而他们之所以选择隐逸,
一方面是想远离社会纷争与杀戮,避祸保身,当然也有人是为了韬光
养晦;另一方面也是在看厌世道却无力改变社会现状、无法实现生命
价值的悲痛下做出的无奈选择。他们企求以这种不问世事、淡泊无为
的生存方式来求得一方净土,但残酷的社会现实甚至连这点机会都不
给,一步步把他们逼到了痛苦的深渊,他们终究逃不脱在位统治者的
掌控。而从他们的避世情怀和明哲保身的处世哲学我们也可以看出,
魏晋士人已经开始有意识地从主体角度、从自身个性去探求人的生存
发展的意义,而且他们不是单纯地探究人怎样适应社会,而是探究人
应该如何生活,这也反映出了他们对个体生命的关怀和对自我人格的
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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