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勇《孽子》主题研究综述
青春鸟的寓言——从写作技巧探析白先勇《孽子》主题

青春鸟的寓言——从写作技巧探析白先勇《孽子》主题作者:赵婷来源:《名作欣赏·评论版》 2017年第6期摘要:长期以来,对于文本主题的过高关注,使得人们往往忽略了小说写作技巧的重要性。
纯熟的文字、精巧的设计、流畅的结构,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主题的完整性和接受度。
小说《孽子》的写作视野趋于边缘,同性恋者长期以来的异端形象和暧昧定位,使作者必须注意如何巧妙地运用技巧将文本主题循序渐进且清晰完整地传递出来。
《孽子》通过以对话呈现画面的写作技巧、独特的写作观点的确立、情节的回溯和对接、对于同性恋世界进行完整且真实的刻画,清晰地传递出了小说的主题———无法抵抗的天性选择和无法泯灭的真挚情感,确立了同性恋者为“人”的合理性身份,也是整本小说的社会价值和使命所在。
关键词:写作技巧文本主题同性恋身份认同一、对话形式的戏剧呈现对话描写代替一般叙述是典型的戏剧创作的手法,人物语言所呈现的生动画面能够避免叙述的尴尬生硬,将人物信息准确完整地传递给读者,并通过说话人的用语习惯和语气更加生动地刻画人物形象,更加真实地展现人物命运。
话语是一定程度上心灵的自述,说话人倾诉对象的选择以及内容的袒露和隐瞒,都能够传递人物复杂且真实的心理。
用对话刻画人物、交代背景、推动情节是白先勇小说创作中较常使用的典型手法之一。
作家在对中国古典小说的创作手法以及西方文学理论充分吸收的基础上,完美地发挥了这一写作技巧的魅力。
在《孽子》中,白先勇以阿青为线索,记录了其与各色人物的对话;随着对人物情感世界的层层深入挖掘,展现了同性恋者在社会的边缘地带个体和群体的命运走向。
欧阳子在对白先勇《台北人》系列的分析中提出,“白先勇是一个百分之百的宿命论者。
他的种种迷信观念,和中国传统社会思想完全符合。
”譹訛《孽子》也并不例外地蒙上了宿命论的色彩。
“孽”之一字的定调首先就被作者落在了命运的“孽”之上,但同时作者又将人物在对于命运的挣扎和反抗中所传递出的亲情、友情、爱情的真挚和热烈进行深刻的描摹,从命运的无可回避和情感的自然流露中,确认了同性恋者除性取向之外无异于“人”的根本属性,从而建立起同性恋为“正常人”的身份认知。
《孽子》读书有感

《孽子》读书有感这是一部以同性恋为主题的小说,讲述了一群生活在社会边缘的年轻人的故事。
故事以阿青的视角展开,他是一名中学生,因在学校与一位男老师发生猥亵行为而被学校开除。
他的父亲是一名四川士兵,跟随国民党来到台湾,一心希望阿青继承他的衣钵,成为一名士兵。
然而,当他得知阿青的事情后,愤怒地将他赶出了家门。
阿青无处可去,误打误撞地来到了一个小公园,在那里,他遇到了一群和他一样被社会边缘化的人。
这个小公园是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藏匿着一群同性恋者。
他们白天藏起来,晚上才会出现在这片小树林里,彼此寻找着各自的目标。
在这个地盘上,有一个叫杨师傅的老大,他是一个亦正亦邪的人物,既负责给大家物色对象,又保护他们,给他们一个“集体”的感觉。
小说中还穿插着阿青和弟弟、和爸爸妈妈的故事,小玉的寻父梦、老鼠悲惨的家庭生活、吴敏卑微的爱、傅老爷子与儿子的故事,以及令人震撼、广为流传的龙凤恋等。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似乎都在通过遇到的人对自我进行救赎。
刚开始看这本书时,我以为它是一部爱情小说,讲述了同性恋者之间的情感纠葛。
但随着故事的展开,我逐渐意识到,这本书更多地是在探讨社会和家庭对待同性恋的态度,以及同性恋者边缘化的现状。
看着书中那些年轻人的遭遇,我感到既气愤又心疼。
他们的堕落并非出于自愿,而是由于社会的偏见和家庭的不理解。
在那个时代,同性恋者被视为“社会的败类”,他们不仅要承受来自社会的压力,还要面对来自家庭的排斥和歧视。
然而,更让我感到羞愧的是,我曾经对同性恋者持有一种偏见和误解。
我认为他们是不正常的、堕落的,甚至觉得他们的存在是对社会的一种威胁。
但通过阅读《孽子》,我深刻地认识到,同性恋者和异性恋者一样,都是正常的人,他们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和爱情对象。
他们不应该被歧视和排斥,而应该得到社会的尊重和理解。
在故事中,有一句话让我深受感动:“在我们的王国里,只有黑夜,没有白天。
天一亮,我们的王国便隐形起来了,因为这是一个极不合法的国度:我们没有政府,没有宪法,不被承认,不受尊重,我们有的只是一群乌合之众的国民。
白先勇《孽子》中的孽子形象分析

这些 可能 与 白先 勇 的 经历 有 关 , 这些 军 官 父 亲 身 从 上我们 多 多少少 能够 看 到其 父 白崇 禧 的影 子 , 他们 都是 威严 、 正派 、 统 , 荣誉 为 生 命 , 己甚 严 , 传 视 律 要 求甚 高 的古 板军 人 。李青 的父 亲是 国民党川 军 的一 个 下 等退役 军官 , 子 的父 亲是位 军界 大员 , 龙 被称 为 “ 老爷 子 ” 的傅 崇 山 也 曾是 高级 将 领 。把 以 上 的性 格及 身份特 征加 以整 合 , 出现 在 读 者 面前 的完 全 就 是其 父 白崇 禧 的翻版 。而其 中儿 子们 的经历 多多 少 少又 与 白先 勇 自身 的经历类 似 。二者 同时 出现在 父 子关 系之 中 , 冲突 的色 彩 总 是 特别 浓 烈 。在 白先 勇 所 接 受许多 采访 中 , 都 提 到 自己 的父 亲 。他 还说 他 过 :他 ( “ 指其 父 亲 ) 不是 特 别疼 我 , 其实 他最 爱 的也 不是 我 。 作 品 中孽子 与 父亲 的关 系 , ” 应该 是 作 者 对 自身 的影 射 : 想 如 果让 白将 军 在有 生 之 年 去 接 试 受 其 子 白先 勇爱 恋 同性 的事 实 , 白崇 禧 传 统 的个 以 性, 自然是 不大 可 能 的 。而这 个 矛 盾便 成 为 父 子 之 间潜伏 着 的一个 最大 的矛盾 了。 白先 勇实在 无奈 于 自己性 情和 父亲 正统 观念之 间 的冲 突 , 也应 该是 这 他把这部小说命名为《 孽子》 的原因。 [参 考 文 献 ]
一
,
遭 到放 逐 , 父 亲 逐 出 家 门 , 了父 亲 的 “ 子 ” 被 成 孽 。 他没 有别 的赖 以生存下 去 的活计 , 了生存 , 为 最后 怀 着忐 忑不安 的心 情走 进 了新 公 园水 池 边 那 个 圈 子 , 和一些 离家 的少 年一 起 , 寻找 或 等 待 愿 意买 下 他 们 夜 的成 年男 子 , 了连 妓 女 都 看不 起 的男 妓 。通 成 过李 青 的叙 述 , 们 可 以看 到 这 样 的一 群 “ 路 天 我 马 使 ” 失去 家庭 庇 护 、 离 社 会 认 可 的 “ 尔小 国 ” 在 远 蕞 走过 的艰辛 历 程 , 们 的经 历让 人 不 禁 为 他们 掬 一 他 把辛 酸 泪 。 龙 子 , 的故事 和 阿青 的故 事 比起来 , 他 如果 阿青 的故 事是 一部 现实 主 义小 说 , 龙子 的故 事 则 是一 部 浪 漫主 义 的传 奇 。他 的故事 是 由他 向阿青 的讲述 以 及 台北 新公 园里 那 群 “ 马路 天 使 ”口中 的传 说 共 同 构 成 的。龙子 本 名 王夔 龙 , 将 门之后 , 业初 成 , 是 学 意气风 发 , 缘 巧 合 结 识 了新 公 园 中 的 “ 角 ” 机 名 阿 凤 。作 品中龙子 英俊 高大 , 家境殷 实 , 用情 专一 。阿 凤潇洒 矫健 , 漫多情 , 怨频生 。二 人故 事背 景浪 浪 幽 漫唯 美 , 加上 阿风 与 龙子 的感 情 纠 葛 始终 以过 去 再 时 出现 , 有故 事 陈述 者 的 口气 中都 充 满 着 强烈 的 所 羡慕 与 向往 , 一切 , 这 都使 得二人 的感 情充 满 了浪漫 与唯 美 。而龙子 亲手 将爱 人 阿凤 刺 死 以及 自己被父 亲发 配美 国后 的结 局 , 使 得 二人 的感 情 更 加 轰轰 则 烈烈 。在 新公 园这 个 男 同性 恋 的世 界 里 , 们 的爱 他 情凄 美 多于真 实 , 已经 成 为 作 者 笔下 的一 个 只 能供
《孽子》阅读感想

《孽子》阅读感想读白先勇先生的《孽子》,犹如置身于一片漆黑杂乱的树林,在黑暗中摸索前行,直至豁然开朗。
这本书的起源是台湾的一部电视剧《孽子》,它改编自白先勇先生的同名小说。
我习惯先读原著,再看影视作品,对于这种涉及敏感题材的作品更是如此。
书中描绘了一群被家庭抛弃的青少年,他们在深夜的公园相聚,为了生计被迫从事肉体交易。
当我与朋友讨论这本书时,我直言“这完全超出了我的认知,看书时我无法在脑海中想象书中的场景和画面”。
朋友则认为《失乐园》也是如此。
然而,仔细回想,书中对于肉体交易的描述甚少,也鲜少提及苦难,更多的是这群男孩子的日常生活,如被房东催房租、探望父母、畅谈梦想……他们将不幸与苦难磨成金粉,展现出坚韧与美好。
此外,书中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主题父子关系。
几位男性主角与父亲的关系都存在问题,无论是年长的父亲还是年幼的儿子。
阿青被父亲扫地出门,误打误撞来到花园;龙子因背负命案,被父亲要求在百年之前不得归家;小玉自记事起便未见过父亲,对父亲的印象仅来自母亲的只言片语;傅老爷子的儿子在军营中开枪自杀,此后傅老爷子便投身慈善,照顾孤儿院的孩子……小玉渴望找到从未谋面的父亲,阿青无法忘却死去的弟弟,龙子为了忏悔而试图救赎所有沉沦的人,吴敏只想在干净的房子里过上安稳的生活……他们都被各自的执念所束缚。
结尾与前文有所割裂,但整体是较为圆满的。
听着《蓝色多瑙河》,读完阿青收到的最后一封来信,每个人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前进。
这部作品让我深刻体会到,生活的苦难与不幸可以被转化为坚韧与美好,而父子关系的复杂性也是人类共同面临的课题。
《孽子》不仅是一部关于边缘群体的小说,更是对人性、家庭与社会的深刻洞察。
它让我反思,我们应该如何对待那些被家庭抛弃的孩子,以及如何建立健康的亲子关系。
同时,也让我更加珍惜身边的亲人和所拥有的一切。
在这片文学的森林中,我收获了许多感悟。
愿我们都能像书中的主人公一样,在黑暗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光明。
《孽子》读后感

《孽子》读后感这几日,在闲暇之余,我重读了白先勇先生的《孽子》,果然如我所料,这本书精彩的内容缓解了我不少疲惫。
《孽子》讲述了一群沉浸在孽情中的男子的故事。
他们身世各异,年龄各异,社会地位各异,但都无一例外地沉浸在男性情欲中,或悲或喜,或生或死。
白先勇的笔触生动形象,带着旧时代特有的情怀以及台湾文学中潜藏的细腻,缓缓诉说着这群终年生活在新公园暗处的群体。
他们是社会中见不得光的一群,却因这份隐匿多了凄清和暴戾。
这些身处暗处的鸟儿没有脚,他们一生都在飞翔,不为荣华,亦不为世俗。
正如他们从不向人吐露自己的身世,他们每个人的心底和灵魂深处都有一处外人无法触碰的柔软。
或许,这份柔软是终年滴血且无法愈合的伤口;或许,这份柔软是他们永恒黑暗的记忆通道中一抹微弱昏黄的油灯。
他们都有自己的“灵”,自己的“情”。
即便这份“灵”与“肉”相互纠结,这份“情”与“欲”痴缠,他们依然是他们,明知死亡亦无憾的扑火飞蛾。
我喜欢白先勇的文风,他从不刻意选择悲凉煽情的词句,却因对世事的巧妙叙述,增添了几分悲怆。
世上最令人动情的,往往不是文字,不是小说,而是我们身边真实上演的一出出一幕幕世情剧。
能真实捕捉这些,便能写出最伤怀的文字。
真正的动情,不应该是某个词藻的发酵,而是在一段故事中,刹那间无法抑制、毫无顾忌地爆发出来的压抑,让人久久沉溺其中。
龙子和阿凤的爱情无疑是最传奇的记忆,他们的爱与占有是灵魂中嗜血的需求。
作者从未正面描写过这对恋人,而是通过侧面描写来烘托他们之间的感情。
或许正是因为他们的“不正常”,才让他们的爱显得更加深情。
他们本就是不被世俗所认可的一类人,就像夜晚在新公园中徘徊的人一样,一生都在不停游荡、寻找,却无人能确切说出他们在寻找什么。
这些被寂寞驱赶太久、被抛弃和排斥追逐一生的生命,一旦遇到命中注定的桃花劫,便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多年后重回新公园的王燮龙,便是被这份情焚烧得形如枯槁的人。
他活着,只是为了祭奠他与阿凤的爱情。
《孽子》读后感

《孽子》读后感少年子弟江湖老,红粉佳人两鬓霜。
郭老,那位白发白眉的老者,远远地伫立在公园中那棵绿珊瑚树下,用悲悯的目光凝视着这群少年,并用照片记录下他们短暂的青春。
上世纪三十年代的红小生,著名美男子,万年青的董事长盛公,也只能通过提携少年家和讲述过去的故事来重温自己曾经的辉煌。
因为纵使他家财万贯,也无法让太阳不下山。
这种对历史的不断回望,是白先勇小说艺术的独特之处。
通过历史与现实的对比,使作品具有了强烈而深沉的历史沧桑感。
阿凤渴望自由,他是孤独的,就像那只一直在飞翔的无脚鸟。
然而,当他遇到龙子时,却将他铭刻在心中,从此再也无法自由。
他不再是原来的他,因此他的死亡是不可避免的。
没有人能够在这种绝望而窒息的爱中生存。
这种爱情虽然属于这个故事,但并不局限于这个故事。
他们不可避免的悲剧结局,从根本上说,是人类在“时间”和“命运”的双重作用下的宿命。
白先勇以残缺的爱为视角,揭示了人类在情感领域中所面临的生存困境。
在故事中,假凤虚凰,迷离扑朔,欲海情天,此恨绵绵。
然而,这种情感的复杂性和悲剧性,并不仅限于故事本身。
它是人类普遍面临的情感困境的一种写照,是对人类在爱情、欲望和命运面前的无奈和挣扎的深刻洞察。
小说中的每一个人物,都在自己的情感世界中苦苦挣扎。
他们渴望爱与被爱,却又常常陷入痛苦和迷茫之中。
阿凤对龙子的爱,是那样的深沉而执着,却又充满了矛盾和挣扎。
龙子对阿凤的爱,虽然同样真挚,但却无法摆脱社会和家庭的压力。
其他人物的情感纠葛,也都展现了人性的复杂和无奈。
这种对情感困境的描绘,使小说具有了强烈的现实意义。
它让我们看到了人类在情感世界中所面临的种种问题和挑战,也让我们思考了如何在爱情、欲望和责任之间找到平衡。
同时,小说也通过对历史的回顾,让我们看到了社会的变迁和人性的不变。
三十年代的繁华与如今的动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人性中的渴望、孤独和挣扎,却依然在这个时代中延续着。
《孽子》阅读感想

《孽子》阅读感想“它有着传奇故事的紧张、强烈,却无强加的乐观结局;虽然描述人性被破坏、被蹂躏的一面,但并不划分刽子手和受害者,好人和坏人,拯救者和忏悔者之间的界线,而且也不挑起任何报复的欲望”,马尔曼如是评价白先勇先生的《孽子》。
初读此书,我便被文中极具个性的人物、充满诗意的文字以及独特的叙事视角所吸引。
随着阅读的深入,我仿佛置身于一个黑暗而又充满温情的世界,见证了一群在社会边缘挣扎的青春鸟的爱恨情仇。
《孽子》以独特的视角展现了同性恋群体的生活状态。
故事发生在一个同性恋者聚集的公园“新公园”,这里是“孩子们”的聚集地,他们被称为“孽子”。
“孽子”们在这个封闭拥塞的小世界里,用自己的方式寻找着爱与温暖。
他们中有天真无邪的少年,也有沧桑堕落的成人;有高贵的公子,也有贫贱的劳工;有貌美的少女,也有丑陋的老妇。
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都有自己的隐痛,都在这个黑暗的世界里苦苦挣扎。
然而,正是这种复杂性和多样性,使得“孽子”们的形象更加立体,也让读者更加深入地了解了这个群体的内心世界。
文中的主人公“我”,是一个在家庭中备受压抑的同性恋者。
为了追求自由,“我”逃离了家庭,来到了“新公园”。
在这里,“我”结识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他们一起经历了风风雨雨,也一起分享了彼此的喜怒哀乐。
“我”在这个过程中逐渐成长,也逐渐找到了自己的人生方向。
“我”的经历让我深刻地认识到,家庭和社会的理解与支持对于一个人的成长至关重要。
同时,也让我明白,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我们应该尊重每个人的选择,不应该对他人的生活方式进行无端的指责和批判。
小说中的爱情描写也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些鸟儿,不动情则已,一动起情来,就要大祸降临了!”阿凤和吴敏之间的爱情悲剧,让我感受到了爱情的美好与无奈。
他们在黑暗的世界里相遇,彼此取暖,却又无法逃脱命运的捉弄。
他们的爱情故事让我明白,爱情是一种力量,它可以让人变得勇敢、坚强,但也可能让人变得脆弱、迷茫。
《孽子》阅读感想

《孽子》阅读感想《<孽子>阅读感想》读完《孽子》,我对书中所描绘的世界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这本书以独特的视角展现了一群被社会边缘化的年轻人的生活,他们被称为“孽子”,生活在黑暗与痛苦之中。
白先勇先生的人生经历无疑为他创作这本小说提供了深厚的底蕴。
他一生未娶,与高中同学相伴 38 年,而这位同学去世后,他才公开了自己的性取向。
这种经历或许让他能够深刻地理解书中那些“孽子”的内心世界,将他们的情感和挣扎刻画得入木三分。
与《孽子》中的父亲们不同,白先勇在早年的作品《月梦》中就已暗示过自己的性取向,但在那个封闭的年代,他的父亲白崇禧并没有找他对峙,反而表现出惊人的包容与理解,给予他默默的支持,这是非常难得的。
小说中,这些“孽子”们的生活现实而不堪,他们流落到公园荷花池旁的“玻璃货”,彼此依靠,为了生存而出卖自己的肉体。
他们也曾有过如李银河在《同性恋亚文化》中所描述的公园里的公共厕所那般的机会,但他们似乎偏偏无法适应平稳、脚踏实地的生活。
李青是书中的主人翁,他的父亲曾是川军的司令,在“长沙大捷”中还立过功。
然而,兵团覆灭后,他和下属都被俘虏,逃到台湾后只能依靠人情住在破烂的龙江街。
妻子与乐团里的小号手私奔,父亲说要枪毙那对狗男女,回来却落魄无助,这让年幼的李青感到恐怖和悲怆。
父亲原本指望李青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军官,为他争气,洗雪被俘革职的耻辱,但李青却因为在学校实验室内和赵武胜发生“淫亵行为”而被校警当场抓获,最终被勒令退学。
父亲盛怒之下将他赶出家门,他开始了新的、灰败的人生。
书中另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角色是傅老爷子。
他的独子傅卫在陆军官学校毕业后,正调到竹子坑当排长,训练新兵时,却因为长官查勤时无意间撞见他和一个充员兵躺在一张床上而被怀疑“在做那不可告人的事情”。
父亲知道后失望不已,拒绝了儿子的见面请求,希望他能学会承担惩罚,闭门思过。
然而,这样的行为却促使了儿子的死亡就在他五十八岁生日的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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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先勇《孽子》主题研究综述作者:陈佳任来源:《名作欣赏·评论版》 2018年第9期摘要:《孽子》作为一部以同性恋为题材的长篇小说,自其成书以来,学界对其主题思想的讨论一直未曾断绝。
文章就中国内地语境下的《孽子》主题研究进行了梳理,研究者的解读主要聚焦于同性恋与边缘性、父子关系及其象征意义、政治寓言与家国意识这三个层面。
其中也存在着一些问题与不足,主要表现为意识形态化解读、创新度欠缺,并且对作家创作心理的研究有待深入。
关键词:白先勇孽子主题综述白先勇是较早被介绍入中国内地的台湾作家之一,早在1979 年,他的短篇小说《永远的尹雪艳》于北京《当代》杂志创刊号上刊载,这是发表于中国内地的第一篇台湾小说。
近四十年来,因其特殊的身份背景及他本人对《红楼梦》的研究和对昆曲的推广与发扬,白先勇与中国内地的文化交流甚频,而中国内地学界对他的作品进行研究与探讨的热情也一直未曾退潮,2000 年汕头大学召开“白先勇创作研讨会”,2012 年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主办“白先勇先生的文学与文化实践暨两岸艺文合作学术研讨会”,袁良骏、刘俊、王玲玲、徐浮明、尤作勇、阮温凌等学者都出版过关于白先勇的研究专著。
纵观这些研究成果,“同性恋”一直是白先勇小说研究的一个重要维度,白先勇对这一主题有着异于常人的迷恋。
迄今为止,他创作出多篇直接以同性恋为题材或者暗含同性恋因素的小说,在这一系列同性恋小说中,《孽子》是唯一的一部长篇。
它1977 年开始在《现代文学》杂志上刊载, 1983 年由中国台湾远景出版公司结集成书;1987 年首度引入中国内地,由北方文艺出版社出版。
因其题材本身的敏感性,加之白先勇对同性之爱直接而又深入的描写,在台湾它实际经历过一段被否定、被埋没的岁月,随着社会的解严、同性恋理论研究的进展与读者思想的解放,《孽子》的艺术及思想价值最终被发现,并且引发热议。
然而,中国内地与台湾有着不一样的社会环境,在中国台湾同性婚姻合法化的当下,中国内地对于同性恋依然半遮半掩、闪烁其词,在这一语境下的主题解读必然存在值得玩味之处。
本文将对中国内地的《孽子》主题研究进行梳理,试图挖掘中国内地研究的特质及其存在的问题。
自《孽子》成书以来,学界对其主题思想的讨论一直未曾断绝,早在1992 年袁良骏就对当时业已存在的不同解读进行了归纳,他一共总结出六种观点a :(1)同性恋说,乐牧、陆士清肯定了白先勇对同性恋世界的正面展现;(2)亲情说,蔡源煌、谢家孝认为在同性恋的题材下作者真正表现的是父子的冲突与情感纠葛;(3)“问题少年”说,迮茗认为它展现了心智不健全的少年向善的痛苦挣扎;(4)救赎说,何华认为白先勇书写了处于社会边缘的“孽子”寻求救赎的艰辛;(5)“政治影射”说,将整部小说视为一则家国寓言;(6)主题多层面说,王晋民提出“这是一部现实主义的社会小说和人情小说”b。
在袁良骏的总结之上,我将不再局限于中国内地研究界对“何为《孽子》的第一主题”这一问题的探讨,事实上如此多不同的见解正体现了文本本身的无限阐释性,梳理出近年来学者对不同层面的主题的挖掘与深化则更有意义。
就中国内地的研究而言,对《孽子》主题的解读主要聚焦于同性恋与边缘性、父子关系及其象征意义、政治寓言与家国意识这三个层面。
一、同性恋与边缘性刘俊曾总结过《孽子》在中国台湾的研究背景,直到20 世纪90 年代,研究界才开始专注于它同性恋的一面,他本人则是中国内地最早正面肯定《孽子》同性书写的学者,他指出白先勇正是通过《孽子》由同性恋倾向的先天命定与同性之爱的纯洁真挚两方面“替自己及和自己一样的同性恋者寻找生存意义和生存价值的道德依据”c,而父子冲突作为一种象征进一步放大了同性恋者与社会主流价值观念的对立。
与前期同性恋系列小说相比,《孽子》思想及艺术价值远高于它们,刘俊认为西方社会观念的开明化为白先勇提供了良好的创作土壤,而他本人思想的深刻与成熟也为他对这一主题的回归与超越准备了条件。
罗义华从“传统与反传统”的层面上阐述了白先勇在“同性恋”这一现象母体下所持的社会批判立场,他意在探究“同性恋现象对传统文化的冲击力到底有多强”以及“传统文化到底在多大程度上能容忍同性恋现象的存在”。
d 汪涓把白先勇笔下的同性恋情理解为“集父辈、兄弟、朋友、家庭、知己这些情感于一身的多向度情感”e,“他以人道的视角,悲悯地注视着同性恋这个边缘群体,全面表现他们的爱情、友情和亲情,以一个‘情’字统摄全文”。
王亚丽进一步指出这群以卖身为生的“青春鸟”更是边缘世界的边缘人,他们“被逐步排斥走向边缘化甚至遭到故意抹去集体生存痕迹的境遇,直至将其彻底封杀”f,白先勇表达了对他们放逐命运的同情与对他们人性光芒的肯定。
纵观学界对“同性恋”主题的探讨,研究者多是从“边缘人”的角度切入进行考察,继续从主流话语权与边缘弱势群体的维度再度思考下去,陈钰文与颜呐提出《孽子》实则是“一本被遗忘的历史书”,孽子的边缘处境隐喻了“那些无法在一般大历史叙述中得到记载的事件,并不是在于他们缺乏普遍性, 而是由于他们不符合成功者的意志而排斥在历史惯性和惰性之外”。
g 这一观点是对《孽子》同性恋主题边缘性解读的拓展与深化。
二、父子关系及其象征意义白先勇将这一作品定义为“寻父记”h,他在《孽子》中树立了多重父亲形象——将“孽子”放逐的传统血缘之父,为“孽子”提供港湾作为父爱替代的精神之父,更有傅崇山这一位转变的父亲——父子关系当之无愧地成为主题分析中的一个重要维度。
正如众多研究者所指出的,在中国的传统语境下,“父亲”这一形象有着广泛的意义外延,从而文本中的父子冲突也不仅仅止于家庭伦理层面,白先勇实则于这多对父子关系之中寄寓了更深层次的文化内涵。
周丽瑛认为《孽子》暗含了对父亲粗暴教育方式的批判,并指出如果他们充当了良好的指引者角色,少年们是可以避免“走上歧路的”i ;黎秀娥提出《孽子》是“呼唤拯救孩子的深情之作”j,她同样把子辈沉沦的矛头指向了父辈失败的教育。
不难发现,这一论断还停留在较为肤浅的层面上,父亲们之所以采取此种教育方式实则有着深厚的心理渊源;另外,他们不约而同地将同性恋倾向视为歧路与反常,不乏偏见之嫌。
石明首度在“爱与归属”的层面上解读父子关系,“青春鸟”们无一不经历过父爱的缺失或父亲的放逐,他们所有的追寻与挣扎都是为了寻找到一个心理替代,在这里,父亲成为了心灵港湾的象征。
k 赖彩慧提出“在以男权为中心的社会里,父亲就是家的象征,是一个家的代表”l,孽子们在被迫放逐之后,其寻父意志之坚定正表明他们“最终所向往的正是所缺失的归属感”m,这一观点强调了父亲作为情感归属的属性,较前者实现了部分推进,然而依然没有跳脱出家庭的框架。
近年来,学界的主流观点倾向于认为《孽子》传达了白先勇对传统伦理道德的反思,而着力点便在于对父子冲突的描写,较早系统地对这一观点进行阐述的当属刘俊,他在专著《悲悯情怀:白先勇评传》中强调《孽子》中军人出身的父亲极具典型性,他们是“道德规范的维护者和执法者……李青们则代表着对这种社会道德观念和标准的不自觉叛离” n,父子冲突“在根本上正是同性恋世界与普通人类社会之间的关系象征”!5,而父子亲情的内在维系又进一步放大了两种道德的对立所带来的痛感。
尤作勇将《孽子》对父子关系的描写与“五四”时期的小说创作进行了对比,认为《孽子》在表现传统与现代的冲突之外,更将“父法尊严与父子深情”进行了“纠缠性书写”“还原了父子冲突本身所具有的生存质素与命运质地” 。
!6三、政治寓言与家国意识中国内地研究界最早对《孽子》进行政治化的解读的是陈学兰,1991 年她发表了论文《“青春鸟”飞向哪里——小议〈孽子〉思想得失》, 她指出《孽子》是“白先勇从另一侧面对资本主义社会病态的又一次重要的摄像”,展现了“中国台湾工商社会繁荣景象背后的一出出社会悲剧”!7,她无视了文本中对于人性与人情的描写,仅将其视为我们全面认识中国台湾社会的一个窗口,这样的解读显然怀着对海峡对岸的敌视,从中我们可以观察到特定年代下海峡两岸的政治生态。
当剔除了这份意识形态化的偏见,学界主要将关注的重心集中于《孽子》中的家国意识。
石明在对父子间情感上的归属与流离进行解读过后,更深入地阐释“父亲”是祖国、民族、中国文化的象征,而“孽子”则代表着“游离于祖国与故土之外的流寓者”。
!8 父子关系在一定程度上暗喻了中国内地与台湾的微妙关系,由此,作品被赋予了“寻根”的色彩,石明的解读体现出与20 世纪80 年代中期以来中国文坛上“文化寻根”语境的契合。
许维贤指出“那种‘无家可归’的悲情不单只是表面上被家庭驱逐,作者也千方百计要把它们提升到一种被整个‘现代中国性’党国历史抛弃的‘孤臣/ 孽子’高度”“昔日老‘同志’被家国放逐的流亡心境,与今日新同志被老‘同志’驱逐出家门的流浪处境,这两种不同的‘生存情境’透过‘中国性’和‘家国’的询唤在《孽子》里互相错位和错置”。
尤作勇更在他的著作《“现代文学”的歧路——白先勇、陈若曦小说创作比较研究》中将《台北人》的主题意旨与《孽子》结合起来进行解读,他指出父亲与“孽子”一起构成了民国沦落的象征。
首先,“台北人”式的有着辉煌过去的父亲现如今落入凡夫俗子的生存境地,他们象征着民国由繁荣走向衰亡,而“孽子”作为他们的后代更代表了“沦亡后的价值失序与道德沦丧状态”。
《孽子》在一定程度上成为了一则民族寓言,“政治影射”说虽多受诟病,却也并非是空穴来风,白先勇作为将领白崇禧的后代,他从小便目睹国民党的辉煌与落败,更随其父亲饱受流离与辗转,人们很容易将他的创作与民族历史结合起来,这其中千丝万缕的关联性是无法否定的,问题的关键在于我们必须从文本出发,切不可脱离具体的语境将象征意义强加于作品之上。
四、存在的问题与不足自1987 年《孽子》在中国内地出版以来,内地研究界对《孽子》主题的开掘实现了一定的拓展与深化,然而在梳理与回顾中也不难发现存在的问题以及其中隐约透露出的未来的发展方向。
总体而言,有以下几点值得注意。
第一,意识形态化色彩依然存在。
一方面,海峡两岸的政治生态在无形中影响着中国内地学者对中国台湾文学的评价标准;另一方面,正如上文所述,相较于中国台湾的文化语境,中国内地受传统观点的影响更深,“禁忌”的同性恋题材在读者与文本之间形成一条巨大的鸿沟。
在中国内地早期的《孽子》研究中,曲解及否定其思想内容与艺术价值的现象较为严重,或指责白先勇对同性恋者的礼赞与同情,或完全无视题材内容而言其他,或将这一文本定义为资本主义社会的罪状书;考虑到20 世纪90 年代较为闭塞的时代语境,对于此类解读我们的确也并不能一味地横加指责。
21 世纪以来,随着两岸的互通,研究者对海峡对岸的偏见渐渐消失,在解读《孽子》的批判指向时也不再局限于中国台湾社会,然而对“同性恋”群体的歧视依然存在,不少研究者依然视同性恋倾向为病态与反常,由此造成了对白先勇人道主义观念的误读,在中国内地,转变固有的思想观念还有很长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