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视韩信悲剧的几重原因

[关键词 ] 哲学思考; 中图分类号 : I206 . 2
韩信 ;
自负 ;
愚信 ;
心态
文献标识码 : A
文章编号: 1672- 8610( 2009) 01- 0008- 03 母 #。漂母当时大 怒, 表明自己并不是为了 求得他 的回报。韩信后来被封为楚王, 到下邳 , 就找到这位 漂母赐以千金。受到韩信报答的不仅有这位漂母, 还有一位没有自始至终收留他的亭长 , 还有那位曾 经让他受到胯下之辱的少年。从这些事件我们可以 看出在韩信身上有着 ∀ 受人点水之恩 , 应该涌泉相 报 #的侠义思想。更可贵的是, 他还能做到 以德报 怨, 从这点还可以看到他是一个很讲江湖信义并且 是有容人之量的君子。 其次 , 韩信早年就是一个志向远大、 深明大义, 熟读兵书并且非常自信的人。身为布衣时, 他的表 现就与众不同 , 早年虽然非常贫困 , 他母亲去世的时 候穷得几乎无法安葬 , 但是他四处谋求高爽宽敞的 葬地 , 使其旁边可以置万家。当韩信受胯下之辱时, 从韩信的能力来看 , 他完全有能力杀了那个少年 , 但 是他并没有惩一时之勇, 后来他解释自己没有杀那 位侮辱他的少年的原因是 ∀ 杀之无名 , 故忍而就于 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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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记 !不仅是中国历史上伟大的史学和文学 著作, 其伟大性还在于司马迁根据具体人物的命运 进行了社会、 人生、 人性 等多层面的哲学思考。在 报任安书 !一文中, 司马迁明确阐述自己的写作目 的 : ∀ 以究天人之际 , 通古今之变 , 成一家之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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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迁对历史人物的评价历来被认为精当、 准确, 能 够反映出人 事的 发展规 律。但是 其在 淮 阴侯列 传 !里对 于韩信的评价, 笔者却有质 疑之处。笔者 认为韩信的不得善终, 不仅仅是因为其性格上的自 矜功劳 , 不懂谦让 , 更多的来自其 ∀ 愚信 #和内心深 处的 ∀ 奴仆心态 #。 在 淮阴侯列传 !文后, 司 马迁评价说, 如果韩 信懂得谦让的道理, 不以功劳自居 , 不恃才居傲 , 那 么他对汉家的功劳可以和周朝的太公相比。而他自 己由于内在修养的不够 , 等到大势基本定型的时候 被逼叛逆, 因此遭到夷灭三族的下场。从这段话的 评价中我们可以看到司马迁认为韩信主要是性格悲 剧 , 而笔者认为这是他 的性格和时事 的双重悲剧。 那么我们到底应该怎么评价韩信的人生悲剧 , 笔者 就此做三重分析。 一、韩信其人 韩信, 为何名 ∀ 信 #不得而 知, 但是他的确是一 个很讲信用的人。首先 , 这种信用首先表现在他对 于漂母的感恩与回报。当韩信身为布衣时 , 有位漂 母见到韩信饥饿的样子, 一连给了他数十天的饭食 , 当时韩 信 非常 感激 , 告诉 漂 母说 ∀ 吾 必有 以 重报
栗世娜
李寅生 / 透视韩信悲剧的几重原因
定魏、 赵、 燕、 齐, 极大地削弱和歼灭了项羽的势力, 是刘邦的 ∀ 开国元帅 #。但是战争平息后 , 张良与萧 何在功绩和封赏面前诚惶诚恐, 避之忧恐不及, 而这 正是他们比韩信聪明的地方。在京都长安, 萧何与 功臣们一样, 买地盖房, 表现的庸俗无志 , 更高明的 是选择比较偏远、 比较差的田地 , 连房子也 不建围 墙。张良拒绝三万户的封赏, 只希望在河南刘县封 一小块地。并且后来因病常常岁余不出门, 说 : ∀ 我 以三寸之舌做了皇帝的师傅 , 封万户侯 , 这已经是我 们这些普通出身者的 极致了, 我已经非常满足 了。 希望能够放弃人间的事, 从赤松子游。 # 老子 % 第 二章 !中说道: ∀ 万物作而不为始, 生而不有 , 为而不 恃, 功成而 弗居。夫唯弗 居, 是以不 去。 # 有功劳 的人不争功, 功劳始终会彰显 ; 一旦自己居功了, 功
[ 1] 韩兆琦 . 史记选注集 说 [M ]. 江西人民出版社 , 1981. [ 2] 司马迁 . 史记 [M ]. 中华书局 , 1959. [ 3] 陈鼓应 . 老子今注今 译 [M ]. 商务印书馆 , 2003.
。从这两件事一般人为伍 , 能够做到 ∀ 大勇若怯 #。他的深 明大义表现在当他初到汉王营下 , 因坐法当斩之时, 一句话 ∀ 上不欲就天乎 ? 何为斩壮士 ! #就吸引了滕 公的注意 , 将他释放 , 演绎了一场伯乐识英才的经典 场面。 真正把韩信推上历史舞台的是萧何 , 当时刘邦 没有重用韩信 , 但是萧何却慧眼识才。刘邦听从萧 何的建议才拜韩信为大将军。韩信对兵书不仅是熟 悉, 重要的是能够变通, 不拘泥于兵书 , 初带兵时的
语文学刊 远 , 在他打败齐、 得到 ∀ 齐王 #的封号时 , 他这个时候 面临着两个选择 : 一个是武涉和蒯通给韩信的建议 , 自立为王, 与刘、 项三分天下 ; 一个是对刘邦忠诚到 底。蒯通的话动之以情, 晓之以理, 这是在给韩信出 谋划策 , 帮助其成就帝业的计划。并且告诉韩信他 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 如果不走这条路, 将来必定带 来灾祸 , 因为他的功劳已经达到了功高震主的地步 , ∀ 天与弗取, 反受其咎 ; 时至不行 , 反受其殃 #
语文学刊
2009 年第 1期
透视韩信悲剧的几重原因
栗世娜 李寅生
桂林 541004)
(广西大学 文学院, 广西 [摘 要]
史记 !不但是史学和文学著 作 , 司马迁通过对历 史人物命运 的分析 , 进行了 哲学思考 , 对历史
人物命运的评价可谓精 当 。司马 迁对韩信的评价让笔者质疑 。 笔者认为韩信的死因 , 不仅来 自于他性 格上的自负 其能 , 更来自于其 ∀ 愚信 # 和不敢担当的 ∀ 奴仆心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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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得到了回报 , 功劳就不明显了。在第九章里也说 道: ∀ 金玉满堂 , 莫之能守 ; 富贵而骄, 自遗其咎。功 成身退, 天之 道哉! # 这些话 的意思是说 , 当有了 功劳的时候, 千万不能骄傲, 而是应该更加的谦虚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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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 这样才能保有自己的地位和功劳; 一旦以功劳自 居的时候 , 这 些功劳就已经变 成了人生存的负 累。 范蠡的功成身退其实为天下帮助君王打江山的功臣 提供了一套生存模式 , 老子的哲学更是一种处事的 哲学 , 是一 种政治哲学, 但韩 信不懂。 ∀ 不自见 , 故 明; 不自 是, 故 彰; 不 自 伐, 故 有 功, 不 自 矜, 故 能 [ 3] 长。 # 也就是说不自我表扬 , 反能显明; 不 自以为 是, 反能彰显; 不自己夸耀 , 反能见功 ; 不自我矜恃, 反能长久。而韩信的做法正好违背了这些生存的哲 学。 对比三个人的表现 , 韩信在修身方面欠缺很多。 对于韩信 , 他本来有两条道路可走 , 如果他要自立为 王, 那就是独立地面对项羽、 刘邦两大强敌, 如果要 向刘邦称臣, 那就要深知为臣之道 , 但是韩信却是活 在了二者的夹缝中。他不想去面对强敌 , 但是又没 有学好为臣之道, 所以只有死路一条。 三、韩信的奴仆心态 前面谈到韩信的远大志向 , 这里又说其臣服心 态表面上有 点矛盾 , 但其 实韩 信的 远大 志向只 是 ∀ 王侯 #之志, 他并没有 ∀ 帝王 #之志。易中天在 汉 代风云人物 !里评价韩信是一个将才而不是一个帅 才, 这也是韩信自己在刘邦问话时自己的说法。将 才和帅才的区别在何在 ? 韩信并非真的不懂, 韩信 能站在将才和帅才的高度上来评价自己和刘邦的才 能的区别 , 那么他是知道如何为帅的。再联系到刘 邦初次问话时韩信对项羽 的性格和天下局 势的分 析, 韩信可谓知人知事。所以说是韩信志向不够高 ∃ 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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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 年第 1期 以看出, 项羽和刘邦本身就是想做帝王的人。而韩 信, 虽然较之众人有着很高的志向 , 但是与他自己的 才干相比 , 志向还是渺小了一点。 韩信领兵打仗的才能是不亚于项羽、 刘邦的 , 但 是其志向是远远没法比的, 单从志向来说, 他甚至没 有办法和陈胜相比, 陈胜 能发出 ∀ 王侯将相宁有种 乎 #的感叹 , 但是韩信却有一种天命观在支配, 他一 直以为刘邦将要成就霸业也是天命 , 而自己是无法 与之抗衡的, 其实韩信的实力已经达到了与之抗衡 的地步, 但是由于他自己的首鼠两端的的态度, 由于 他的认识没有和能力达到同等的高度 , 致使他错失 良机。即使在当他被封为楚王时 , 这时刘邦已经夺 走了韩信的军队, 韩信也没有励精图治的打算, 他到 了楚国后 , 是封赏以前对他的恩人 , 一副功成名就、 衣锦还乡的模样, 从此可以看出他很满足自己的处 境。而是在被逼无奈 , 在大势已去的时候才起来谋 反, 所以一步不小心就遭到杀身之祸。 这种臣服的奴仆心态当然不是韩信自己所独有 的, 这种心理也是中国很多士人的心理 , 他们缺乏平 等意识, 好像天生就是低人一等, 而有些人生来就是 高贵的。这当然是封建纲常蒂固根深的影响。但是 在韩信的那个还没有被 ∀ 罢黜百家 , 独尊儒术 #的时 代, 在那个天下共逐鹿的时代 , 很多没有能力建立霸 业的人却要强争天下, 而对于有能力争权的韩信 , 却 甘为臣下。从中我们可以看书韩信确实是一个能力 与志向不太相符的人 , 有着根深蒂固的臣服的奴仆 心态 , 但是他又没有修炼好为人臣子的那一套韬光 养晦的哲学, 这才是他最后惨败的原因。 &参考 文 献 ∋
[ 作者简介 ] 栗世娜 , 女 , 河南开封人 , 广西大学文学院古代文学专业硕士研究生 ; 李寅生 , 男 , 广西大学文学院教授 , 硕士生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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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文观止 ∀ 背水之战 #令人称奇。背水安营本来是兵法的大 忌 , 但是韩信能够很细微地洞察将士心理 , 使那些对 他韩信还不够信任的 士兵 ∀ 陷 之死地而后生, 置之 亡地而后存。 #这是一个大 将才能够做到的果决与 冷静。当然韩信的大将风度更表现在一席话说得刘 邦大喜 , 自认为得信太晚, 当即言听计从。在韩信的 这番话中, 对于项羽性格的分析鞭辟入里 , 认为项羽 只不过有匹夫之勇, 妇人之仁; 对天下形势的分析则 高瞻远瞩, 合情合理。这种分析甚至比诸葛孔明的 ∀ 隆中对 #更胜一筹 , 诸葛亮还是三分天下的计划 , 而这里已经是独吞天下的计划了。从这里来看 , 韩 信不仅是一个军事家, 俨然一副大智大勇政治家的 风度。 韩信又 是一 个虚荣 和臣 服 的人 , 虽 然是 当时 ∀ 士为知己者死 #, 但是一旦自己的价值用别人的衡 量来评价的时候 , 人就不由自主地走向了奴仆的地 位 , 韩信认为他之所以有王侯的地位在于刘邦对他 的提携 , 这其实已经把个人的价值物化和外化 , 所以 他就不愿意失去这种外在的条件。在刚刚平定了齐 之后, 韩信就向刘邦索 ∀ 齐王 #的封号, 这种表现显 得非常的幼稚与虚荣 , 此时已经引得刘邦不满 , 为他 日后的悲惨结局埋下了伏笔。虚荣表现得尤其明显 的是, 当刘邦问他能带多 少兵的时候 , 那种自负的 ∀ 多多宜善 #, 以及后来羞于与绛、 灌甚至樊哙同列 , 没有一点谦虚地就接受樊哙的参拜。猴子总是在爬 上高处是时才露出红屁股。从这些虚荣的表现中 , 我们可以看到拥有了一定社会地位后的韩信 , 就喜 形于色、 轻薄无知了。 二、在修养方面与张良 、 萧何二人的比较 与张良、 萧何相比 , 韩信英武有余 , 而智谋不足 , 评价他只会带兵 , 不会做人一点也不过分。但是我 们也不能苛责韩信, 毕竟能够聪明到深谙韬光养晦 之道的人是不多的。自古以来 , 伴君如伴虎, 中国历 史上 ∀ 飞鸟尽 , 良弓藏 ; 狡兔死 , 走狗烹 #的例子不胜 枚举。刘邦并不是一 个值得完全以 信义托付的君 王 , 如果张良、 萧何二人没有足够的谋略, 也会惨遭 不幸。功高震主就要死, 这种逻辑是不合道理的; 但 是在中国历史上却是合情的 , 这只能是这种特殊的 封建制度给我们的历史带来的悲剧。在中国的历史 上一个走入政治的人 , 要想站得稳, 只有文韬武略是 远远不够的 , 更重要的还要有一种见机行事的机警 和韬光养晦的哲学。 在楚汉战争中, 有三个人的功劳是最大的 : 足智 多谋的张良 , 是一个 ∀ 军师 #; 保证后方安定和稳固 的萧何 , 基本等于 ∀ 丞相 #; 战无不胜的韩信, 带兵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