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论公平责任归责原则

浅论公平责任归责原则 内容摘要] 理论界对公平责任原则是否独立存在一直有争议。理论应回到生活中检验,在司法实践中,各级人民法院一直把公平责任原则当作一个独立归责原则, 而且公平责任原则也具有独立的存在价值,应当与过错责任原则和无过错责任原则一起构成侵权责任的归责体系，形成“三元”归责体系。它们应该竞争性的和平共处，各有各的特点和适用的范围。 [关键词]：公平责任 三元论 社会主义法的基本理念

侵权行为法的归责原则，是指在行为人的行为或物件致他人损害的情况下，根据何种标准和原则确定行为人的侵权民事责任。归责原则解决的是侵权的民事责任的基础问题。在两大法系的侵权责任法中，有所谓过错责任，无过错责任，严格责任等归责原则形式。如果说古代的加害原则发展到罗马法的过错原则，使得理性和私权本位成为合谐，那么面对商品经济和大工业的浪潮，十九世纪以来，严格责任，公平责任则通过举证责任的变化以及特别立法来达到新时代物质基础之上的庞大补偿功能，以缓解社会利益严重的失衡。但这一切还仅仅是从社会必然性上来阐明侵权归责功能的，而法律自身则是经历了认为主观心理过错导致伦理及道德的具有可非难性到过失的客观化的过程从而导致归责一元化向多元化的重大变异。（1） 面对这么悠远而重大的论题，自然而然在我国民法学界，存有多种的观点和重大的分岐。目前，我国多数学者主张采用归责原则二元体系，即由过错责任，无过错责任构成归责原则体系。过错责任推定原则，属于过错归责原则的一部分，是过错归责原则适用中的一种特殊情形，其实质仍然是以加害人的过错为责任的根据或标准，因此不能与过错原则相提并论，更不能将其作为我国侵权责任法的归责原则之一。从我国民事立法现状来看，过错推定仅在较少的法律条文中得到具体的适用，而不是普遍适用，因此没有必要把它从其所依据的过错责任原则中独立出来。（2） 公平责任原则在侵权行为归责体系中的地位是存在争议的，能否作为侵权行为的基本归责原则，仍是众说纷纭。总体来说，主要有两种不同的认识： （一）公平责任不是一种独立的责任，而只是赔偿标准。这种观点的学者认为，“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内，侵权行为法的归责原则将是二元制，即过失责任原则和无过失责任原则并存。”（3）即二元论归责体系，“公平责任是有的，但这不是归责原则，多半是赔偿标准问题而不是责任依准问题。” （二）公平责任是一种独立的民事责任，这一观点内部又有许多分歧：有人主张三元的归责原则，包括过错责任原则、危险责任原则和公平责任原则三种。（4）也有学者提出：我国侵权行为法的归责体系应当采取多元归责体系，即以过错责任与严格责任作为两项基本的归责原则相并列，而以公平责任原则为补充，以绝对的无过错责任为例外。 以上第一种学说在解释公平原则方面存在着一定的不合理性。二元论说的不合理性在于：首先，把公平责任原则作为“赔偿标准问题”是不当的，忽视了“公平”主要的涵义是归责标准，这里的公平主要是在归责时考虑责任的分担，是根据“实际情况”而公平地归责，而不是赔偿标准；第二，二元论说只承认过错责任和无过错责任两个归责原则也显然没有涵括所有的归责原则，在实践中的适用有一定的局限性。 就第二种观点来说，严格责任应该是指确定违约责任和侵权责任时，无论违约当事人或侵权人是否存在故意和过失（主观过错），只要损害结果是由其行为所造成的，如无特定免责事由，则当事人就应当承担民事责任的原则。它是一种比因没有尽到合理的注意而须负责的通常责任标准更加严格的责任标准，合同法将严格责任原则确定为合同违约责任的主要归责原则，因此，从某种程度上说它是民法上的一种民事责任归责原则，不应将其作为侵权行为法的归责原则。危险责任原则，就目前观点来说，它也称无过错责任原则，,是指无论行为人主观上是否有过错,，均对其造成的损害负赔偿责任，在行政领域有着更广泛的使用基础，而且在侵权领域也经常以无过错原则为通说，因此也不用再将其作为归责原则适用。 确定侵权行为归责原则，是确定其适用范围是否具有普遍性的一项标准，但更重要的是每项原则所包含的内在的质的规定性，在于它能否调整某类特定的社会关系。根据这个观点，我认为我国侵权行为归责原则应适用 “三元论”体系，即公平原则应与过错责任原则和无过错责任原则并列成为我国侵权行为法的三大基本归责原则。其中过错原则适用最为广泛，广泛适用于各类侵权案件，无过错原则是适应工业化大生产而出现的，在实践中也有其独立的适用范围，而公平原则则是以“分配不幸”为主要功能的，将其归入我国侵权责任法体系有着一定的理论、法律依据，在实践中也有其存在的基础，对我国的司法实践具有一定的积极意义。本文重点论述公平责任原则的归责。 公平责任原则，又称平衡责任原则，指在当事人双方对损害的发生均无过错，法律又无特别规定适用无过错原则时，由法院根据公平观念，责令加害人对受害人的财产损害给予适当的补偿，由当事人合理地分担损失的一种归责原则。（5） 一、理论依据 在日益发展的社会主义法律国家，侵权责任的形式是多样的。民法在现代化的进程中，一般都还带有法律道德化的进程，因此，为了更好地解决无可归责于各方当事人时的损失分配，将充分地采纳传统文化和道德的精神精粹和善良风俗，采取道义援助，并将道义援助逐渐的法律化，这样可以把一种补救性的措施在法律中加以完成。公平责任原则把人们共同的生活标准和社会主义道德的公平观念上升为民事法律规范，符合广大人民意愿，也是对侵权法理论的发展和完善，当立法上出现缺陷时，往往是道德观念起衡平作用，以补充立法上的不足，是我国《民法通则》及《合同法》将公平原则作为双方当事人权利义务的前提。 二、法律依据 我国《民法通则》第106条第3款：“没有过错，但法律规定应当承担民事责任的，应当承担民事责任”。132条规定：“当事人对造成损害都没有过错的，可以根据实际情况，由当事人分担责任。”这一规定是我国法律对公平责任原则的确认，是公平责任原则的重要法律依据，此外《民法通则》在多个条文中都规定了公平责任，从而使公平责任上升为一项归责原则。公平责任作为一项归责原则，具有其客观必然性。我国民法适应交易关系的内在要求，确认了公平原则，公平原则必然要具体体现为侵权行为法的公平责任原则。 三、实践基础，即社会基础 公平责任原则所要考虑的“实际情况”是法学界一直探讨的问题。解决这个问题应该从公平原则的“公平”二字着手。《辞海》对公平二字的解释是：处理事情合情合理，不偏袒哪一方面。因此，公平是法律对行为结果的处理方式，公平处理就是必须合情合理地处理，合情合理就是对实际情况取舍的标准和条件。我国大多数法学家由此认为，公平原则适用的实际情况应当包括受害人的受害程度、当事人的经济状况以及社会大众的感情倾向。在一起人身损害赔偿案件中：甲与乙是好朋友，乙在无偿帮助甲家安装户外有线电视线路时从房子上摔下，腰椎骨折致截瘫，经鉴定为二级伤残，总损失达到十万元。双方就损失的赔偿无法达成一致，诉至法院。甲是一个小企业主，有汽车、别墅，经济条件好；乙是普通职员，经济状况一般，事发后经济十分困难；社会舆论认为甲无论出于人道还是出于友情，都应该赔偿乙的损失。最后法院适用了公平责任原则，判令甲承担80%的赔偿责任。这个案件法院在适用公平原则所考虑的实际情况为：（一 ）甲的经济状况好，可以支付巨额费用， 乙是工薪阶层，自身没有能力负担巨额损失；（二）乙是为甲帮忙的，甲是受益人，从情理上甲应该对乙进行补偿；（三）社会大众认为甲应该承担乙的损失。这是公平责任原则在实践中适用的一例，由此可见公平责任应当作为一项归责原则的必要性。 公平责任有其独立的适用领域，它的适用范围包括：（一）无行为能力人，限制行为能力人致损害而其监护人尽了监护人尽了应尽职责时，由监护人根据公平责任原则适当承担民事责任；（二）因紧急避险造成他人损失的，如果险情是由自然原因引起，行为人采取的措施又无不当，则行为人不承担民事责任；（三）当事人对造成损害均无过错，但一方是在为对方的利益或共同利益进行活动的过程中受到损害的，可已责令对方或者受益人给予一定的经济补偿。（四）堆放物品倒塌致人损害，当事人均无过错的，应适用公平责任原则来分担责任。（6）（五）行为人见义勇为而遭受损害的责任。以上均属于是当事人双方都没有过错的损害，这类损害既不属于依过错责任原则得到救济的损害，也不属于依无过错原则能得到救济的损害，在此种情况下，举证责任如何分配就成为值得关注的问题，即在法律没有特殊规定的情况下，当事人没有过错，不能根据无过错责任原则由一方承担责任，但适用过错责任原则又将导致严重损害结果由现实受到损害的一方单独承担，这对受害人来讲是不公平的。而公平责任原则正是因补充过错责任原则的不足而出现的，是完善过错责任原则与无过错责任原则涵盖性不足的必然产物，它弥补了侵权行为法理论的缺陷，是对侵权行为立法的一个发展，不仅体现了社会主义法的基本理念，而且是建设社会主义精神文明的需要。公平责任原则既有一般的法律依据，又有理论依据与独特的适用领域，在司法实践中也已得到广泛应用，否认它作为我国的侵权归责原则已找不到很充足的理由。 总之，公平责任原则是进入资本主义大生产阶段后，社会发展进步的结果，它立足于人类公平、正义，强调对弱势群体的救济，既适用于侵害财产权问题的解决，也适用于人身损害侵权纠纷。它的出现，代表了人类文明的进步，它的公平意味着责任分担是一种对损害结果的公平合理分担。因此，随着我国社会经济文化的飞速发展，公平责任原则将成为重要的归责原则，在调整社会矛盾中发挥更大的作用。 后记：全国人大2003年审议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草案》取消了公平责任原则。事实上,理论界对公平责任原则是否独立存在一直有争议。理论应回到生活中检验,在司法实践中,各级人民法院一直把公平责任原则当作一个独立的归责原则,适用于法律无明文规定适用过错推定和无过错责任原则、而不予赔偿则显失公平的情况。因此,我们可以说如果过错原则是侵权行为法中的世尊，那么公平原则则是侵权行为中的新贵，侵权行为法应该是一个开放的体系，而不是自我封闭的体系。（7）公平责任原则具有独立的存在价值,应当与过错责任原则和无过错责任原则一起构成侵权责任的归责体系，它们应该竞争性的和平共处，各有各的特点和适用的范围。

[注 释] （1）李韵秋《简论侵权责任的归责原则》 （2）张新宝著 《侵权责任法原理》，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第33页 （3）米健《现代侵权行为法的归责原则研究》载《中国研究》 1985第5期 （4）孔祥俊《论侵权行为的归责原则》载《中国法学》1992（5） （5）魏振瀛编《民法》北京大学出版社高等教育出版社2005年版第684页 （6）王毓莹 向国慧 《论公平责任原则的限制适用——公平责任原则的公平危机及防范》 载《法律适用》月刊2004年12月 第222期 （7）徐爱国 《重新解释侵权行为法的公平责任原则》载《政治与法律》 2003年第6期 [参考文献] 1、 王利明 杨立新编著《侵权行为法》，法律出版社，第27页 2、 张新宝著 《侵权责任法原理》，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第26页 3、 王利明著《侵权行为法研究》上卷，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 第208页 4、 王利明著《侵权行为法归责原则研究》，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第1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