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写理论视角下苏曼殊译介ARed,RedRose之现象解读
“三美”理论视角下“a red red rose”汉译本赏析

“三美”理论视角下“a red red rose”汉译本赏析
莎士比亚名句“红红的玫瑰,永恒不变”,是英国诗人罗伯特布朗于1794年创作的抒情诗,以笃定喻志的句式感受爱情美好,享誉流传至今。
让我们来以“三美”理论视角赏析一下“红红的玫瑰”汉译本,探究其“句式美、内容美、心境美”。
“句式美”,“红红的玫瑰”汉译本的语言是优美简洁的七言律诗,句子的结构有条不紊,有序、和谐,耐人寻味。
而且是一首经典的“多重对偶”,通过重复“红红的玫瑰”和“永恒不变”,表达爱的本质,表达着对爱的坚守的坚定不移,对永恒的坚决向往。
三句话尽显“结构协调”的句式韵味,犹如一首小绝句,简洁而充满细节。
“内容美”,汉译本描写的是一个追求爱情本质,以此象征永恒的主题,它着重强调了真爱的持久性,真爱可以忠诚、永恒、非凡。
从句子里尤其突出生动地表现出爱对心灵的感受,点出了玫瑰的红色源于生命般的热情,同时加上“永恒不变”的比喻,诉说了心灵的永恒。
“心境美”,诗人用结构协调的句式,尤其是重复“红红的玫瑰”和“永恒不变”,表达了自身对爱的热情,对爱情永恒不变的思考,传递出爱是一种沉淀,而非是一种流逝。
诗人描绘了爱情的深沉,用美好、浪漫的气氛描述了爱情的开始,使人们想起,爱情的真谛是可以永恒的,无论爱情多么深厚,都可以不变。
总而言之,“红红的玫瑰”汉译本以“句式美、内容美、心境美”的节奏,抒发了爱的永恒和真谛,彰显了爱情的深沉。
每一句都有着
其独特的美丽,它不仅仅是一首经典的抒情诗,更是一首传承着爱情凝聚力量的经典之作。
贝尔曼理论视阈下外译“红色”小说的“变形倾向”分析——以沙译《新儿女英雄传》为例

2018年第2期 总第103期北京化工大学学报丨社会科学版)Journal Beijing University of Chemical Technology(Social Sciences Edition)No. 2. 2018T o t a l No. 103贝尔曼理论视阈下外译“红色”小说的“变形倾向”分析—以沙译〈〈新儿女英雄传〉〉为例祐备稗義蛑(内蒙古工业大学外国语学院,内蒙古呼和浩特010080)[摘要]法国翻译理论家贝尔曼认为,每一位译者都不可避免地且持续性地受到“民族中心主义”力量 的影响,只有对译者的工作进行心理分析,并使译者意识到这些“力量”,才能排除翻译中归化的倾向,形成中 立的态度。
基于此,以沙译《新儿女英雄传》中的“变形倾向”为例进行分析,以期在一定程度上对译者在翻译 过程中的“错误倾向”有所提醒,对当下中国文化“走出去”有所裨益。
[关键词]贝尔曼;沙译《新儿女英雄传》;变形倾向;中国文化“走出去”[中图分类号]H315.9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1-6639(2018)02-0086-07文学翻译不仅是文本创造的过程,而且是一种 经济活动,是一种处于复杂的社会及文化实践网络 中心的原创性主观活动。
福西特(Fawcett)在其著作 《翻译与语g :语目学理论解读》a/id Language:Linguistic Theories Explained)中将充斥在翻译活动中的各种权力关系网络视为一种“权力游 戏”,翻译成品主要由编辑决定,而这种“游戏”通常 导致归化翻译,目的是提高译文在译人语文化中的 “易读”性。
而近来译学界对于文学翻译的方向还未成定 论,一方面是倾向于归化的翻译策略,使得文本向译 语文化读者靠近,确保译文的可读性;另一方面是保 留源语文化的“异质”性,采用异化的翻译策略,让读 者“走向”源语文化,达到文化译介的政治目的。
法国 翻译理论家贝尔曼则认为,每一位译者都不可避免 且持续地受到民族中心主义“力量”的影响,只有对 译者的工作进行心理分析,并使译者意识到这些“力 量”,才能排除翻译中归化的倾向,形成中立的态度,进而强调小说翻译的多样性和创造性。
从译介A Red Red Rose看翻译文学话语的变迁 吴赟

收稿日期:2011-03-02基金项目:2012年上海市教委科研创新项目“翻译、影响与构建———英国浪漫主义诗歌在中国的译介研究”(12ZS069)阶段性成果作者简介:吴赟(1973-),女,江苏高邮人,上海外国语大学英语学院副教授,博士,研究方向为文学翻译。
从译介A Red ,Red Rose 看翻译文学话语的变迁吴赟(上海外国语大学英语学院,上海200083)摘要:自1908年苏曼殊首译彭斯的诗歌A Red ,Red Rose 至今,百余年间,对这首诗的翻译、推介及评论层出不穷,体现了不同时代语境操纵下的不同诗学准则、政治背景和审美价值等。
可以说,对“A Red ,Red Rose ”的译介,既是彭斯诗歌在中国译介的写照,同样也是汉译英诗所走过的文学历程,映照了中国翻译文学话语的建构与变迁。
关键词:汉译英诗;罗伯特·彭斯;译介;诗学准则;翻译文学话语中图分类号:H059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2-722X (2012)02-0092-050.引言A Red ,Red Rose 是由苏格兰诗人罗伯特·彭斯(Robert Burns )所作,语言质朴、情感热烈、韵脚自然、意象清新,全诗层层映照、回环往复,读来活泼隽永,是英诗中的名篇佳作。
自1908年苏曼殊首译该诗至今,百余年间,对这首诗的翻译、推介及评论层出不穷,各有优点,其中既有各译者自身的文学底蕴、性情气质、翻译经验使然,更与译者身处的时代语境、诗学准则、政治背景、审美价值等息息相关。
可以说,“A Red ,Red Rose ”自被译介到中国之后,在历史的变迁中,展现出了不同文学话语操纵下的审美形态。
对这首诗的翻译溯源而上,梳理分析,可以见微知著,再现诗歌翻译的发展历程,并以此解读中国不同时期翻译文学话语所凸显的社会功用、美学价值和文化特色。
1.1908年苏曼殊的首译19世纪末20世纪初,彭斯因思想民主、进步,受到鲁迅的关注,他在《摩罗诗力说》中高度评价:“英当18世纪时,……有农人朋思(即彭斯,笔者注)生苏格兰,举全力以抗社会,宣众生平等之音,不惧权威,不跽金帛,洒其热血,注诸韵言;然精神之伟人,非遂即人群之骄子,憾轲流落,终以夭亡”。
英诗《A Red,Red Rose》的三个译文的及物性对比分析

202英诗《A Red,Red Rose》的三个译文的及物性对比分析文/张焕新 朱林菲摘要:本文以系统功能语言学的及物性理论为基础,对苏格兰著名诗人罗伯特•彭斯的诗歌A Red ,Red Rose 的原文及三种中译文本进行对比分析,探究各译本的忠实性,同时证明系统功能语言学对翻译的指导作用。
关键词:A Red ,Red Rose ;系统功能及物性;翻译;语篇意义英国浪漫主义诗人罗伯特•彭斯(Robert Burns)的诗歌作品有着浓厚的苏格兰淳朴民风,饱含对大自然的热爱。
A Red ,Red Rose 是其代表作,翻译家将其译成各国文字,展现其优美诗韵和浓厚情感。
本文以系统功能语言学中的及物性理论为依据,对A Red ,Red Rose 的三个中文译本进行对比分析,研究译文的忠实度,并证明系统功能语言学对翻译的指导作用。
一、系统功能语言学及及物性理论系统功能语言学是研究语言在社会中起作用的普通语言学理论,它不是“个别语言学”理论,它的研究对象是人类的语言(包括我们经常提到的汉语、英语、法语……[1]韩礼德认为语言有三种纯理功能,即:概念功能、人际功能、语篇功能。
概念功能指的是人们把客观世界的事物及自己内心世界的所思所感通过语言表达出来,用具体形象的语言对周边事物进行描述,反映出与主观、与客观世界中发生的事、相关的人、物、时间、地点等因素。
系统功能语言学认为,对语言的选择是根据意义来决定的……对一个语篇进行语言分析,目的不在于“解读”,而是在于“解释”。
[2]及物性(transitivity)是表现概念功能的一个语义系统,其作用在于把人们在现实世界中的所见所闻和所作所为分成若干个过程(process),并指明与各个过程有关的“参与者(participant)”和“环境成分”(circumstantial element),环境成分提供与过程事件相关的时间、空间、方式、程度、因果、伴随等对过程进行补充以完善过程,语篇意境因此得以建立,为理解语篇起到了关键性作用。
改写理论视角下苏曼殊译介ARed,RedRose之现象解读

改写理论视角下苏曼殊译介 A Red, Red Rose 之现象解读A Red, Red Rose 是苏格兰著名浪漫主义农民诗人罗伯特•彭斯一首家喻户晓的爱情诗。
该诗取材于苏格兰民谣,为歌谣体,语言晓畅明白。
诗人采用交叉韵的韵式,借助多种修辞手段,如明喻、暗喻、夸张、重复,使全诗韵律优美,朗朗上口,抒发了纯真炽热的爱情。
这一首英国文学史上的名篇在二十世纪初就有了苏曼殊的译本,以后又有不少人翻译过这首诗。
其中,公认较好的有郭沫若的译本《红玫瑰》,袁可嘉译的《一朵红红的玫瑰》以及王佐良所译《一朵红红的玫瑰》。
这些不同时期的译本各有所长,如以现代人的审美心理及标准来衡量上述几个译本,则苏曼殊的译本《熲熲赤蔷靡》算不上是佳译。
本文之旨并不在于对苏译作“好坏”、“忠实”与否的价值判断,而是将其当作合理存在的事实,对这一翻译现象进行客观地描述,并在勒菲弗尔改写理论的关照下探究:苏曼殊为何选择译介这首诗?他为何采取归化的翻译策略将这首英国诗歌译得俨然一首地道的中国五言古诗?一、研究理据勒菲弗尔的改写理论揭示了意识形态与诗学者这两要素与译者之间的关系。
他指出,改写理论中的两个因素:意识形态与诗学操控着种种改写行为。
意识形态决定着“主题的选择和表现的形式” (Lefevere ,2007:16)。
而诗学则包含两个组成部分:一是文学样式;二是关于文学作用的概念(Lefevere ,2007:26)。
译者同任何改写者一样,他处在特定文化情境的特定位置中,译者的意识形态和当时在译语文化中占主导地位的诗学会影响译作的形象。
而意识形态,以及诗学会制约译者的翻译活动,决定他的基本翻译策略以及他对原语中语言和论域有关的问题(属于原作者的事物、概念、风俗习惯)的处理方法(Lefevere ,2007:41)。
勒菲弗尔同时也指出:在各种因素的制约下,译者并非毫无选择,只能任凭上述各因素的摆布,相反,他可以选择“迎合”(adapt)或是“抵制” (oppose)社会系统中的主流意识形态与诗学(Lefevere ,2007:13)。
以目的论分析A Red,Red Rose苏曼殊先生的译本

0 my l uv e i s l i k e t he me l odi e T h at " s s we e t l y pl ay e d i n t un e .
归, 不远 万里 。虽 夸 张 却传 达 了 诗人 的 无
限深 情 。 全 诗 用 词 朴实 无 华 , 饱 含深 情 , 体
绘 女子 和谐 、 完美 的体 态 和 性 格 。
第 Z- 、 三节 , 诗 人 展 现 了 他 对 恋 人 炙
雅 , 谢 天 振 先生 评 其 译 作 “ 词 丽律 严 , 表 情 委婉 , 俨 然 一首 道 地 的 中 国五 言 古 诗 ” 。 内
部 连贯 自不 必 说 , 但 这 首 译 诗 的 与原 诗 的 连 贯性 却 不 敢 恭 维 。 整 首 译 诗 由于 大量 中 国 古 诗元 素 的加 入 , 更像 是一 幅典 型 的 中 国古 代 文人 仕 女 间依 依 惜 别 的 画 面 , 与 原
阔的海洋 、 坚 硬 的 岩石 和灼 人 的太 阳 。诗 人 采 用 渐进 重 复 的修 辞 方 法 来 进 行 强 调 ,
b y Ro be r tBur n s 0 my l uv e i s l i k e a r e d, r e d i , os e,
2 O世 纪 7 O年 代 , 目的 论 ( S k o p o s T h e o r y)由 德 国 功 能 派 译 学 家 汉 斯 ・ 弗 米
传 达 出 幽 怨 的 基 调 与 原 诗 中 轻 快 的 氛 围
相 左 。且 原Wh i l e t h e s a n d s 0 r f i e s h a l l F u n . An df a F e t h e e we e l my O n l y l u v e ,
从译介A Red,Red Rose看翻译文学话语的变迁

从译介A Red,Red Rose看翻译文学话语的变迁
吴赟
【期刊名称】《解放军外国语学院学报》
【年(卷),期】2012(035)002
【摘要】自1908年苏曼殊首译彭斯的诗歌A Red,Red Rose至今,百余年间,对这首诗的翻译、推介及评论层出不穷,体现了不同时代语境操纵下的不同诗学准则、政治背景和审美价值等.可以说,对“A Red,Red Rose”的译介,既是彭斯诗歌在中国译介的写照,同样也是汉译英诗所走过的文学历程,映照了中国翻译文学话语的建构与变迁.
【总页数】6页(P92-96,100)
【作者】吴赟
【作者单位】上海外国语大学英语学院,上海200083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H059
【相关文献】
1.诗歌翻译中三美原则的再现——"A Red Red Rose"的四种中译文对比分析 [J], 王婷
2.诗歌翻译与"化境"论--兼评王佐良的A Red,Red Rose英诗汉译 [J], 薛伟中
3.从经验功能角度分析A Red Red Rose诗歌翻译 [J], 蒋文
4.语境顺应论视角下的诗歌翻译研究——以"A Red,Red Rose"三个汉译本为例
[J], 柯玲娜
5.从经验功能角度分析A Red Red Rose诗歌翻译 [J], 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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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主体间性理论解读翻译中各主体的交往行为

从主体间性理论解读翻译中各主体的交往行为摘要:以哈贝马斯的主体间性理论为理论基础,深入探讨了翻译中各主体的交往行为,并对翻译主体做了重新划分,即译者主体、原作者主体、原文读者主体、译文读者主体、原作文中人物主体以及翻译发起者主体,同时,也阐述了翻译交往中各主体的主体间性问题。
关键词:交往行为;翻译主体;主体间性中图分类号:h059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3-291x(2012)33-0269-02引言当今世界呈现多元化的趋势,拥有不同文化的民族越来越需要进行交流和交往,翻译显然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乔治·斯坦纳在其翻译论著《通天塔:语言与翻译面面观》的第一章中指出:人类的交往实际上就是翻译,研究翻译就是研究语言(george steiner,1975)。
因此,我们就可以说:翻译是翻译各主体间通过语言进行的交往活动。
一、对主体间性理论的解读主体间性(inter-subjectivity)就是指主体与主体之间的交往。
主体间性理论源于20世纪中期的哲学理论,首先由德国现象学大师胡塞尔(husserl)提出,而后由海德格尔、哈贝马斯等对其做出了进一步的阐释。
在哈贝马斯看来,主体间性是通过语言交往,即参与语言交往的本我和他我之间相互理解、相互作用、构成一个由多视角组成的系统整体,从而在语言层面上形成的。
换言之,主体间性是指主体之间在语言和行动上相互平等、相互理解和融合、双方互动、主动对话的交往特点和关系,是不同主体间的共识,是不同主体通过共识表现的一致性(闫青会,2004)。
翻译中的主体间性理论就是指译者主体与其他各主体之间的平等对话,反对以一种主体为中心的狭隘主体性论调,主张交往的各方通过平等对话而相互理解、相互沟通,以实现认同、达成共识。
翻译是将一种文本转换成另一种文本的过程,在此过程中,译者不仅仅要将原作语言简单地转换成译入语,也要根据自己对原作的理解,以忠于原作者创作的态度去用译语再现原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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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写理论视角下苏曼殊译介 A Red, Red Rose 之现象解读
A Red, Red Rose 是苏格兰著名浪漫主义农民诗人罗伯特•彭斯一首家喻户晓的爱情诗。
该诗取材于苏格兰民谣,为歌谣体,语言晓畅明白。
诗人采用交叉韵的韵式,借助多种修辞手段,如明喻、暗喻、夸张、重复,使全诗韵律优美,朗朗上口,抒发了纯真炽热的爱情。
这一首英国文学史上的名篇在二十世纪初就有了苏曼殊的译本,以后又有不少人翻译过这首诗。
其中,公认较好的有郭沫若的译本《红玫瑰》,袁可嘉译的《一朵红红的玫瑰》以及王佐良所译《一朵红红的玫瑰》。
这些不同时期的译本各有所长,如以现代人的审美心理及标准来衡量上述几个译本,则苏曼殊的译本《熲熲赤蔷靡》算不上是佳译。
本文之旨并不在于对苏译作“好坏”、“忠实”与否的价值判断,而是将其当作合理存在的事实,对这一翻译现象进行客观地描述,并在勒菲弗尔改写理论的关照下探究:苏曼殊为何选择译介这首诗?他为何采取归化的翻译策略将这首英国诗歌译得俨然一首地道的中国五言古诗?
一、研究理据勒菲弗尔的改写理论揭示了意识形态与诗学者这两要素与译者之间的关系。
他指出,改写理论中的两个因素:意识形态与诗学操控着种种改写行为。
意识形态决定着“主题的选择和表现的形式” (Lefevere ,2007:16)。
而诗学则包含两个组成部分:
一是文学样式;二是关于文学作用的概念(Lefevere ,2007:26)。
译者同任何改写者一样,他处在特定文化情境的特定位置中,译者的意识形态和当时在译语文化中占主导地位的诗学会影响译作的形象。
而意识形态,以及诗学会制约译者的翻译活动,决定他的基本翻译策略以及他对原语中语言和论域有关的问题(属于原作者的事物、概念、风俗习惯)的处理方法(Lefevere ,2007:41)。
勒菲弗尔同时也指出:在各种因素的制约下,译者并非毫无选择,只能任凭上述各因素的摆布,相反,他可以选择“迎合”(adapt)或是“抵制” (oppose)社会系统中的主流意识形态与诗学(Lefevere ,2007:13)。
改写理论在展示受制于意识形态与诗学因素的译者形象的同时,也“凸显了译者的主体地位” (何绍斌,2005: 70 )。
以下便以改写理论中意识形态和诗学因素与译者的互动关系对苏曼殊译介A Red, Red Rose 现象作出解读。
二、苏曼殊译介A Red, Red Rose 之现象解读
1.译本的选择苏曼殊所生活的晚清是中国小说史上一个“最繁荣的时代”(阿英,1996: 1 )。
而晚清的小说,究竟是创作占多数,还是翻译占多数,大概只要约略了解当时状况的人,总会回答:“翻译多于创作”。
就各方面的统计,“翻译书的数量,总有全数量的三分之二”(阿英,1996:210 )。
造成译介西方小说繁荣局面的原因与当时的社会现实不无关系:此时正值清朝末年,国势衰微,
帝国主义列强的侵略,封建统治阶级的困兽犹斗,改良主义的进退维谷……仁人志士纷纷开始寻求救国救民之道。
中国的知识分子经过一系列的探索,认为拯救国民的根本在于从思想上予以影响。
而小说由于影响范围广:“仅识字之人,有不读经,无有不读小说者”(任公,1989[1898]: 21 ),小说“有不可思议之力支配人道故” (饮冰,1989[1902]: 33 ),梁启超等人便大力提倡翻译政治小说,在当时影响极大。
在这种社会大趋势下,许多知识分子如梁启超、林纾等便开始致力于译介西方小说,以实现开民智、兴中华的目的。
他们在翻译作品的选材上,往往更看重的是作品所具有的政治教化功能,而其文学及审美价值却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因而,在我国近代文学翻译活动中,虽然有许多世界一流的作家作品被翻译介绍给中国读者,但从总体上看,“名著占不到翻译小说的百分之十,而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译作是属于二三流乃至四流作家的作品” (郭延礼,1998: 32 )苏曼殊译介彭斯的浪漫主义爱情诗则显得与当时主流的社会意识形态及诗学观念格格不入:不翻译“关切于今日中国时局者”的小说,却选择翻译诗歌,而且还是一首浪漫主义爱情诗。
苏曼殊的这一译介行为正好显示了译者在翻译过程中所具有的主体性地位。
毕竟,译者是社会的人,是活生生的能动主体,具有自身意志及诗学理想,当这些意志与诗学理想与主流意识形态及诗学不一致时,他有权在自己的翻译行为中进行抵抗。
“苏曼殊的翻译与同时代的人相反……是超功利的艺术审美和
内心的升华,几乎不带政治功利”(廖七一,2007: 76 )。
如果说苏曼殊之前翻译的小说《惨世界》与其翻译的英国浪漫主义诗人拜伦、雪莱的某些诗篇都还具有揭露封建统治的罪恶,激发人们的爱国热情和斗争精神的政治功利性目的的话,那他选择翻译歌颂爱情的《一朵红红的玫瑰》便全是出于表现个人情怀,审美观念和文学观念的考虑了。
苏曼殊非常注重翻译的选材的文学性。
对于当时广受欢迎的严复、林纾的某些缺乏文学价值的译作,苏曼殊抱以批判的态度:
“近世学人,均以为泰西文学精华,尽集林严二氏故纸堆中,嗟
夫,何吾国文风不竞之甚也!”(苏曼殊,1985: 226 )苏曼殊翻译的诗歌,主要是十九世纪英国浪漫主义诗人的作品。
这是因为苏曼殊一方面对英国浪漫主义的崇尚与癖好所致,另一方面则跟苏曼殊与这些诗人有着相近相逼的浪漫气质相关。
在苏曼殊心中,英国浪漫主义文学家们既是革命的伟人,又是沉溺于爱情的情圣,从他们独特的性格中,苏曼殊似乎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爱情的主题深入苏曼殊的内心,是他永远难割舍的一部分。
而彭斯的《一朵红红的玫瑰》既有文学形式之美,又有思想主题的崇高,生动优美的语言承载着伟大的爱情主题,因而自然成了苏曼殊译
苏曼殊翻译《一朵红红的玫瑰》采用了中国五言古体诗的形式,并自然地融入了中国古典诗歌的艺术因子,选用了大量精致典雅的词语,使译作《《熲熲赤蔷靡》全诗“词丽律严,表情委婉,俨然一首道地的中国五言古诗”(谢天振,1999: 149 )。
以五言古体诗的形式来译彭斯的歌谣体,的确会使译作受到一些限制,而且为了兼顾形式,有时就不得不牺牲内容,影响到内容的表达。
而且译诗全用文言,用词古雅,如出自《尔雅》的“墙靡”(蔷薇),形容女子美丽的“夭绍”,形容声音悠扬的“远姚”,出自《诗经》的“掺祛”,表示“我”的“阿阳”等等,共同塑造了一幅中国古代文人仕女执袖掩面,依依惜别的画面,原诗所具有的清新简朴、素朴爽直的农夫村姑形象则完全消失殆尽了。
苏曼殊的译文如下:
熲熲赤蔷靡,首夏初发苞。
恻恻清商曲,眇音何远姚。
子美谅夭绍,幽情中自持。
仓海会流枯,相爱无绝期。
仓海会流枯,顽石烂炎熹。
微命属如缕,相爱无绝期。
掺祛别予美,离隔在须臾。
阿阳早日归,万里莫踟蹰!
但苏曼殊的译作之所以如此,是其所处时代中主流的诗学观
念影响的结果。
正如前文所述,译者的翻译策略以及他对原语中语言和论域(universe of discourse )有关问题(属于原作者得事物、概念、风俗习惯)的处理方法往往由主流的社会意识形态及诗学观念决定(Lefevere ,2007:41)。
苏曼殊对原诗作如此处理主要是受当时主流的诗学观念的制约。
苏曼殊翻译这首诗时,与严复提出的“信、达、雅”标准的时间很近,属于同一时期崇尚古雅文学文化的氛围。
作为一个深究内典的诗人,苏曼殊对中国古诗有着深厚的造诣。
加之诗歌历来为中国文学的正宗,诗歌的形式、用词都有严格的规定与讲究,而且古雅的文言历来是正统的,为中国古代文人所接受与推崇的文学语言。
因而,苏曼殊所译的《《熲熲赤蔷靡》,无论在诗体的形式,用词的考究以及意象的塑造上都是尊崇当时主流诗学观对诗歌的要求的。
而且由于苏曼殊生活的那个时代,新的诗歌表现形式和新的文学语言都尚未产生,而且当时的文人都习惯于欣赏旧形式,因而那时的许多翻译家只得“旧瓶装新酒”,利用旧形式来译介新文学。
苏曼殊无法摆脱传统沉重的文学包袱,而像后来袁可嘉与王佐良那样可以采用口语化的语言、自由体诗,尽可能忠实地传达原诗简明、率直、清新的风格。
三、结语郁达夫曾经这样评价苏曼殊:“笼统来讲,他的译诗,比他自作的诗好,他的诗比他的画好,他的画比他的小说好”(郁达夫,1985: 115 )。
且不论这种说法本身是否准确,但从另一方面反映出了苏曼殊的翻译时有相当地位的。
虽然由他译介的浪漫主义
爱情诗《熲熲赤蔷靡》由于时代的发展及文学审美观念的变化,被认为“用中国旧体诗译外国诗是不适宜的” (李霁野,1984: 4),而且用词过于艰深晦涩,“恻恻清商曲”等传递的幽怨之意与原句“我的爱人像支甜甜的曲子”的轻快基调相左,同原诗简朴清新的风格也大异其趣(袁锦翔,1986: 25)。
但这毕竟割裂了苏曼殊与其所处时代的天然联系用如今的标准来衡量其译作的“好坏”、“忠实”有否终究是有失偏颇的。
本文并不以“忠实”、“好坏”的标准对苏译《熲熲赤蔷靡》作价值判断,而是基于勒菲弗尔的改写理论对苏曼殊为何译介该诗,以及译作为何如此作出解读,旨在揭示在这一翻译过程中,影响苏曼殊选材与翻译策略的确定的种种制约因素——其中,有彰显其主体意识而对主流意识形态及诗学观念的抵抗(译本的选择),也有其对主流诗学的顺从(翻译策略的确定),以期对苏曼殊这一译介行为作出客观的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