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从商──张元济的资源与实践(1892-1926
张元济的传奇人生
张元济的传奇人生封面人物03-28 10:00张元济中国文化传承至今正是因为有了张元济这样一批平凡而伟大的人物。
张元济(1867-1959)是中国近代史上著名的出版家、教育家与爱国实业家，在他主持商务印书馆时期将其发展成国内首屈一指的现代化印刷企业。
而且张元济还是中国近代史上少有的数次跨时代的伟大人物，作为文化名人，他几乎与当时的所有文化要人都有过联系，尤其是他曾经先后与光绪皇帝、袁世凯、孙中山、蒋介石、毛泽东等5位中国第一号人物促膝而谈，这更是绝无仅有的。
张元济1867年出生于广州，祖籍浙江海盐。
1884年步人科举之路，8年后金榜题名，入选翰林院庶吉士，不久又任刑部主事与总理衙门章京。
为了培养熟悉西学与精通外语的人才，张元济于1897年奏请成立通艺学堂，并主持制定了《通艺学堂章程》。
与康梁等大多数的变法人士不同，张元济一直是变法运动中的稳健派。
1898年6月“百日维新”开始后，受人举荐的张元济与康有为于6月16日在颐和园勤政殿受到光绪皇帝的召见，光绪向他询问了通艺学堂的许多事宜，又提及印度铁路已开至我国西藏边界及变法受到顽固派阻挠之事，张元济向他建议开铁路要培养人才：“皇上现在励精图治，力求改革，国家总有希望……请坚定立志、延见群臣、设馆储才。
”此次破格接见令张元济对于光绪帝产生了知遇之恩，感激之余也令他隐约察觉到变法前途堪忧，认为光绪帝“有心变法，但力似未足”。
因此，力劝激进的康有为不要过于刺激顽固派而丧失变法的大好时机，然却为康所拒绝。
9月，张元济因对变法的许多举措担忧而上《痛陈本病统筹全局以救亡之折》，全面而系统地阐述自己的维新思想。
在整个变法的过程中，张元济对于变法的阻力与难度的估计要比康梁等人清醒得多，因而他一直希望能够有条不紊地推进变革，而不是仅凭热忱不顾实际的激进变法。
果然，操之过急的变法措施引起了保守派的激烈反弹，慈禧太后血腥镇压了维新运动。
不久，张元济也被“革职永不叙用”而结束了自己早年的京官生涯，官场失意的张元济并没有因此而放弃自己救亡图存的理想，变法的失败使他走上了一条新的救亡之路。
张元济
张元济一生对于中国文化、出版、藏书事业贡献极大。大力搜求古今图书，陆续收 购长洲蒋氏、会稽徐氏、太仓颐氏等藏书家藏书，于商务印书馆内特辟“涵芬楼” 为藏书处；不久，又收盛氏“意园”、丁日昌“持静斋”、缪荃孙“艺风堂”的大 部分藏书，所积达10余万册之多。1924年名为“东方图书馆”，1926年对外开放。 1929年增设儿童图书馆。藏书共达518 000余册，舆图、碑帖5 000余种。宋，元、 明、清善本书极多，外国杂志、报纸、图书也极完备，藏书质量和规模居当时全国 各地图书馆之首。 惜于1932年“一· 二八”之役被日寇炸毁。仅有500部精品移出得以留存。他唯 恐此书散佚，对这些书予以著录。解放后，请顾廷龙帮助整理付印，名《涵芬楼烬 余书录》。并将这批书献给政府，现藏北京图书馆。校印有百纳本《二十四史》， 影印《四部丛刊》正续篇，辑《续古逸丛书》等几十种，刊刻古籍数千种。私人藏 书颇富，先世已有藏书，他搜罗益勤，尤嗜宋刻。藏书楼有“涉园”，沿用明末十 世祖张奇龄的书斋之名，九世祖张惟赤辟为藏书楼，延绵数代。“涉园”藏书千余 种，3 700余册，后寄存于合众图书馆，供众阅览。上海图书馆潘景郑著有《海盐张 氏涉园藏书目录》。为纪念其对文化、藏书事业的贡献，1987年在海盐建立了“张 元济图书馆”。 “ 数百年旧家无非积德，第一件好事还是读书。”这是张元济晚年所写的一副 对联。百年中国，许多人都在寻找富强中国的道路，而张元济选择了以出版来推动 教育，为中华民族的文明“续命”。嗜书、寻书、藏书、编书、出书，写就了他的 一生。
1896年和陈昭常等人创办教授西学的通艺学堂。 1898年冬任南洋公学（交通大学）管理译书院事务兼总校，注意译书的选题意 义，改变原著重译兵书为译社科书籍。 1901年，以“辅助教育为己任”，投资商务印书馆，并主持该馆编译工作。 后任公学总理，1902年7月后辞职。 1903年任该馆编译所长，1916年任经理，1920～1926年改任监理。 1926 年任董事长直至逝世。 1949年被特邀参加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被选为全国委员会委员。后被选为 第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 他主持商务印书馆期间，组织了大规模的编译所和涵芬楼藏书，开创了私营出 版社设专职专业编辑和图书资料以保证出版物质量。他所参与规划的《最新教科 书》获得很大成功，同业相率仿效。从1915年开始筹备，1919～1937年动用国内 外50余家公私藏书影印出版《四部丛刊》、《续古逸丛书》、百衲本《二十四史》 3种丛书共610种近2万卷。他选书注重实用、母本讲究善本，以及传真版石印的组 织，开创了古籍丛书翻刻、影印的新阶段。
张元济古籍出版实践及其贡献
张元济古籍出版实践及其贡献邱阳[摘要]张元济作为中国近代著名的出版家、藏书家、目录学家，凭借深厚的家学功底，在乱离的时 代环境中选择古籍整理出版作为自己毕生的事业。
其在商务印书馆期间，主持编校、辑印《四部丛刊》、《续古逸丛书》、百衲本《二十四史》等大量古籍，在保存善本、搜辑佚书等方面为传承中华文明做出了巨 大贡献。
[关键词]张元济；古籍出版；商务印书馆[作者简介]邱阳（980 —）男，长春师范大学学报编辑部编辑（长春130031),东北师范大学文学院 博士研究生（长春130032)张元济（1867 —1959)，号菊生，浙江海盐人。
中国近代著名的出版家、藏书家、目录学家，民国 时期出版巨头商务印书馆的重要领导人。
光绪二十二年（1896)进士，戊戌政变中因参加维新运动 而被革职永不叙用，此后遂终身致力于文化出版事业，呕心沥血经营商务印书馆近60年，奠定了其 在近代出版界的泰山北斗地位。
生逢时局动荡、国事衰微的晚清民国时期，张元济选择出版作为自 己的事业，在主持商务印书馆期间更是明确坚持编教科书、编工具书、整理古籍、介绍西学四位一体 的出版道路。
作为具有深厚文史素养又兼具现代出版意识的民族企业家，张元济为“保存吾国数千 年之文明，不至因时势而失坠”®，在整理、出版古籍方面用力尤勤、贡献尤巨，对中国的古籍整理出 版事业产生了深远影响。
―、张元济古籍出版实践之缘起张元济致力于古籍整理出版事业，与其所受良好的家学家风影响、自身深厚的学识及动荡的时①张元济.张元济全集-3卷）北京：商务印书馆，2007,第337页。
代背景是分不开的。
(一） 世代书香的家学渊源著名出版家王云五在为张元济著《涉园序跋集录》所撰跋中云.菊老世代书香，家学渊深有自。
自宋张九成以迄清末，科第迭出。
菊老甫逾弱冠，即人词林。
”！明确指出了家学渊源对张元济之影 响。
有谱可查之，张氏始祖张九成生活在两宋之交，曾因忤秦桧而落职，其“学问渊深，操履方正 ……天下学者靡然从之。
张元济与南洋公学
学
的新式小学教材《 蒙学课本》 这些 书籍 ， 。 不
仅为南洋公学提供了急需 的教 材 ，还应 急
、
李鸿章推荐张元济来 到南洋公学
南洋公学是交通大学的前身 ，创建于 于 当时 国家 、社会 的需要 ，很 多书风行一 光绪二十二 年（ ８６ ， 中 国创 办最早 的 时 ， １９ ）是 销路很广 ， 各省各 地学校 、 馆纷纷前 兵 两所大学之一 。南洋公学的创始人 是清末 来预购 、 购 ， 书院声誉大振 。１０ 抢 译 ９ ２年 ，
在译书院出版的所有书籍中 ，最为轰
斯密 的名 才必先兴学 ”Ｉ ｝ ｌ 的主张 ， 向朝廷呈折陈述“ 本 动 的是 严复所 翻译的英 国亚 当・ 年春间又在上海捐款基地 ，禀 明两江督 臣 著《 原富》 一书 。严复 （８ ４—１２ ） １５ ９ １ 是中国 刘坤一 ， 款议建南洋公学 ” 。 筹 并表 明办学 近代很有影响的启蒙思想家 、 教育家 、 翻译 所需经费“ 由臣在所管招商 轮船 、 请 电报两 家 ， 他率先把西方 的古典经济学 、 政治学理 局 内， 捐集解济 ， 以伸报效 ” 。盛宣怀的建 论 以及 自然科学和哲学理论 较为系统地 引 口 议立即得 到了清政府 的批准 。继光绪二十 入 中国 ， 启蒙与教育 了一代 国人。 张元济和
院。他认为译书是“ 为成才之助” “ ，朝廷侧 原因就是 张元济不仅付 以重酬 ，还支持 了 席只求” “ ，周知 四国之为”ｌ ｌ ３ 。强调“ 兴学为 他维 护版权 的想法 ，这在当时是非常超前
张 元济
自强之急图 ， 而译书尤为兴学之基础 ” “ ，变 的。这百余年前 的《 原富》 印清稿本就珍 付
张元济（ ８ ７ １５ ）字筱 斋 ， １６ — ９ ９ ， 号菊生 ， 严复 、 吴文 聪 、 王鸿 年 、 浙江海盐人 ，是我 国著名的出版家。 １９ 山根 虎之 助等 人 约稿 ， ８２
张元济：深入书林寄此生(上)
张元济：深入书林寄此生（上）作者：朱圆周建平来源：《读书文摘》2018年第04期1898年6月16日，天还未亮，总理衙门章京张元济来到京城西郊颐和园朝房等候光绪皇帝召见。
这天朝房里有五个人——康有为、荣禄、张元济和两位即将赴外省的知府。
康有为抓住这个机会，和荣禄大谈变法。
荣禄是慈禧太后宠臣，时任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
他架子十足，对康有为的慷慨陈词不置可否。
二位新知府依次见过光绪后，太监传唤康有为进去。
又一刻钟过去，康有为出来了，张元济被传唤进勤政殿旁的一个小屋子里。
光绪端坐在一张扎着黄桌帏的书桌后，张元济跪在桌旁。
一君一臣相对。
滇越边境发生划界的争执，光绪忧心忡忡：“我们如果派人到云南去，要两个月才会走到，但外国人只要十天八天就会到达。
我们中国道路不通，一切落后，什么事都赶不上外国，怎么好和人家办交涉呢？”张答，皇帝现在励精图治，力求改革，总希望国家能够一天比一天进步。
光绪听罢叹一口气：“可是他们都不能赞成呀！”张元济沉默。
光绪遂将话头转到张元济与朋友所办的通艺学堂上去。
通艺学堂的前身可以追溯到英文学堂。
1895年，在刑部任主事的张元济与同僚张荫棠等人结为“健社”，“约为有用之学”，次年又设馆授读英文。
求学者渐多，张元济等人便在英文学堂的基础上联合集资筹建西学堂，后依严复的建议改称通艺学堂。
张与同僚给总理衙门呈文，强调通艺学堂的来学者多是京官与天分聪颖的官绅子弟，“中學”已有相当基础。
通艺学堂实质上是一所精英学校。
这与张元济所受的传统教育一脉相承。
生于广州纸行街的张元济，14岁随母亲回故乡海盐定居。
他的早年生活平淡无奇，而脚下那片古老的神州大地却涌动着激变前的暗潮。
伴随西方的坚船利炮而来的还有“新知识和新看法”，尽管“教育制度和文官制度”像费正清在《剑桥中国晚清史》所说的那样“没有变化”，“但还是为新型的管理和技术人才提供了某些机会。
”历史的变动需要时间，科举一时还未能被取替。
张元济上的是传统私塾，读的是四书五经。
张元济——中国近代图书出版事业的践行者
台 纵 横
要获得专门的教育调查经费 ， 经过几个 月甚 至几年的调查 ， 才能分类写成教育调查报告
书 。 因此 ， 他认 为 我 国要是 由一 个 教 育 团体
在全 国作调查效率不高 ，存在很大 的难处 ，
因 此不 如 分省 组织 教 育调 查 团 体 ， 成立 教 育
三、 张元 济在 近 代 图 书 出版 事 业上 绽 放
转移难望 ， 吾辈不操尺寸 ， 惟有 以身先之 ， 逢 书以“ 扶助教育” 。 他与蒋维乔 、 庄俞 、 杜亚泉
人说法 ， 能醒悟一人， 即能救一人。” 戊戌变 等反复研究 已有的各种 “ 课 本专书” 的优缺 的成 就 法期 间，他曾多次上书建议实行政治改革 ， 点， 并在此基础上制定 了“ 最新国文教科书” 张元济提倡 “ 西学” ， 并不排斥 “ 中学 ” 。
的一个重要 主张就是废科举 、 兴学堂 ， 培养 新式人才 。１ ８ ９ ６ 年， 他与陈昭常 、 张荫棠 、 何 藻翔 、 曾习经等人集资兴办“ 西学堂” ， 次年 正式开馆 ， 并奉 旨改称“ 通艺 学堂” ， 讲 授英
书， 以及《 东方 杂志》 、 《 教育杂志》 、 《 小说 明
报》 等刊物 ， 为新知 、 新学 的普及传播推波助
调查基金 ， 指定教育调查方法 ， 分省作实地 考察。 他强调教育调查报告必须是调查者亲
自撰 写 ， 不 可假 手 他人 。这种 调 查 方法 可 以 很快 掌 握 全 国的教 育 情况 。 马叙 伦指 出 ， 民国时 期 的教 育 检 查机 关
变成了“ 吃饭机关” ， 是养 老过 渡的职位 ， 腐 败现象严重， 没有发挥它本身应该具有 的作
跨时代的伟人——翰林张元济-张元济图书馆
跨时代的伟人——翰林张元济杨成其1949年10月1日毛泽东主席在天安门城楼上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诞生，从此，中国人民站起来了。
开国大典，登上天安门城楼的有各界代表，共分五类：党派代表142人，区域代表102人，军队代表60人，团体代表206人，特别邀请代表75人。
特别邀请代表，其中，特邀首席代表宋庆龄；戊戌变法领导人之一梁启超之子染思成；前清翰林张元济；中国近代海军耆宿萨镇冰；老同盟会员张难先；北洋军阀统治时期担任过教育总长、司法总长的章士钊、江庸；曾任国民党南京政府和谈代表的张治中、邵力子；国民党重要起义将领傅作义、程潜；老解放区民主人士陈瑾昆、安文钦；文教界知名人士陶孟和、陆志韦；艺术界知名人士梅兰芳、周信芳、袁雪芬；工农劳动模范、英雄人物刘英源、阎存林、戎冠秀等。
张元济先生是前清翰林，在科举考试年月中打下了学问和人格的基础，他的爱国思想贯串于一生。
他投身于戊戌变法运动，变法失败后赴上海南洋公学任译书院院长。
1902年正式加入商务印书馆，决心“倡明教育”，认定“出版之事可以提携多数国民”，“比教育少数英才尤为重要”，他义无反顾地献身于出版事业。
他学贯中西，博古通今，对文史造诣很深。
他放弃著书立说的机会，以传播文化的己任，数十年如一下，为商务印书馆的发展呕心沥血，为我国近代出版事业作出了卓著贡献，不愧为商务印书馆的奠基者和我国著名出版家。
追溯张元济先生参加科举考试的活动，怎样成为翰林以及探索救国救民的品德是有启迪作用的。
一、科举取士与翰林出身取得清朝的科举取士，沿用明代的制度。
从顺治帝初年开始，不断修改、补充，《科场条例》载入《大清会典》。
士子以科考为正途出身，朝廷以此网罗人才，选拔任用官员。
直至光绪末年废科举、兴学校为止，沿用了250多年，在社会上产生了极其广泛的影响。
科举考试的顺序，可分为乡试、会试、殿试三个阶段。
乡试前有县试、府试。
清光绪十年（1884）张元济先生赴嘉兴应府考，发榜获秀才称号。
出版名家——张元济
衲本二十 四史 等古籍 善本 图书 ，以及大量工具 书 教 科书 鼎盛
、
时期 ，商务版 图书全 国第 一、亚洲最大 、世界前 三
，
有 ３ ６个分馆 ，
１。 多个办事机构 。张元济是抱着 “ ， 。０ Ｐ扶助教育为 己任” 的决心来 Ｊ
从事 出版事业 的出版家 ， 欲通过 兴办出版 事业 实现世 间 “ 良无贱 无
、
无智无愚 、无长无少、无城无 乡”的政治理想。史称 “ 中国现代 出
版第一人” 。他始终没有丝毫偏离过 自己的终极 目标—— 以出版 昌
明教育 ，开启 民智 ，为 中华 民族 的文 明 “ 续命 ”。读书、藏书、编
书 、 出书 ．书 写 就 了他． 生 的一
出 版 名 家 ， 张 元 济
张元 济 （１６ —１５ ７ ９），字筱斋 ，号菊生 ８ ９
，
浙江海 盐人 。 ９ １ ２ ８
，
年 清进 士及第 ，授翰林 院庶吉 －。 １ｏ 年受邀商务 印书馆 ｋ ２ ９
先后任 编译所所长、总经理、董事长等职。主持 出版 了 《ห้องสมุดไป่ตู้四部 丛刊） 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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貢獻的能力的人。 (1)
時間倒退二十年， 1901 年，年僅卅五 ， 擁有進士功名 、獲選為翰林
院庶吉士，時任南洋公學總理兼譯書院院長的張元濟，則在商務印書館
創辦人夏瑞芳的邀請下，成為商務印書館的股東，並在空年辭去教職，
專心投入該館的經營工作。
19
但他並不甘心待在總理街門這個讓人「將來必成廢朽」的牢籠裡，熱切 的盼望能夠獲得外放出洋的機會。 1896年 11 月，他見到了資深外交官，
同時也是〈時務報〉創辦人之一的黃遵憲。他向好友汪康年描述自己對
黃遵憲的 印象 r 言論丰采，令人心醉 」。由於當時有消息指出 黃 氏是
駐英公使的熱門人選，張元濟因此十分期盼能有機會成為黃氏的隨 員。
'上海園書館編，
( 汪康年師友書
(12) 汪康年一共寄到的份 〈 時務報 )
，張元濟成功銷出 3 1 份，而且收足 30 份報
款，唯 一 未收的一份，是因為該訂戶之前已預付3 年報款。〈張元濟致汪康
年函 ， 1 897 年9 月 5 日>
一、代銷 í (時務報)
:最初的商 業體驗
張元濟和維新運動中的要角梁啟超、汪康年都是光緒己丑科(1889)
舉人，張元濟和梁、 汪二人 的訂交過程目前已難考知，但從已出版的書
札裡看來，他們在 1896年時已經建立相當深厚的|育誼。 而他們對啟蒙與
救亡運動 的共 同關懷 ， 則 是將他們 三人聚合在一起 的重要因素。
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助研究員。
16
恩典言第 43 卷第 3 期
化經營等策略，將局面穩定下來 。他雖是商務印書館股泉，但他之所以 全心投入商務印書館的經營 工作 ，並不是因為他將該館視為私產，而是
因為他相信，商務印書館的永續發展，是他的文化理想得以持續實現的 根基。
關鍵詞:張元濟、商務印書館、士商關係
張元濟卻在南洋公學與商務 印 書館之 間選擇後者作為他的終生事業。他
的這項人生抉擇，向 來就是傳記作者與 出版史研究者 十分關心的課題， 但除了推敲夏瑞芳與張元濟一拍即 合的原因、稱頌張元濟此後為商務 印
書館鞠躬盡痺的精神與成就之外，前 此的研究者似乎都不會認真考慮過 一 個 基本而重要 的問 題， 那就是張元濟究竟如何從 一 位學問優長的翰
本L)'頁 1694 。
( 汪康年師友善
車有 4糾足商一張元濟的資源與實踐( 1 892-1926)
21
在獲得汪康年正面回應之後，張元濟同意承辦此事，並隨即與舊訂戶展
開接洽，雖然多數訂戶都表明沒有續訂意願， (10)也徑過將近一個月的努
力，張元濟似乎已經成功的開發出不少新訂戶，他於是在 1897 年8 月 初
月 26 日) ，上海圖 書 館編，
0
(張 元濟致 汪 康年 函， 1897 年 l
， 頁 16 78 。 而在另 一 封信
< 汪康年師友 書札)
裡 ，張 元濟又提 出 了 更 高 的延聘標 準
í ;其 材大約以精文 法、算L學 、興地
(張 元濟致 汪康年函，
， 頁 1710 。
並能通中文者為的，能兼通法律理財學者 尤妙。 J
與英文。即使他在學習的過程中，感到「才智太短，進不能寸 J 但卻
下定決心
r 志在必成，斷不中止 J
0
(3)
1896 年8 月 間 ，張元濟以榜首成績考取總理各國事務街 門 章京 ， (4)
(3)
(張元濟致汪康年函， 1 896 年6 月 8 日 )
本 L } (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上海圖書館編，
究中，並沒有處理商業知識的取得與實踐問題。這一方面固然可能是因
為受到史料的限制，另一方面則可能是因為馬氏的研究對象，其實已不
只是余英時所關心的那些棄儒就賈的商業經營者，而更大部份是那些仍
然保留士紳或官員身份的工商業投資者。 (2)
張元濟是一位親自參與商業經營管理活動的士人。由於商務印書館
已於 1 98 1 年出版他在 19 1 2- 1926 年間 所記錄的館務日記，研究者因 此得
汪康年於是邀請張元濟接替周氏的工作。
以張元濟對推廣新學工作的熱忱，他想必會十分樂 意的接受汪康年
的邀請，但實際上他卻略有遲疑。這主要是因為他先前在注康年的邀請
下，號召友人認購鄒代鈞 「 譯印西文地閻公會」的股份，雖然他很快的
甜甜寄股款收齊，交給京師地區的負責人，但這位負責人卻遲遲沒有將股
款匯交上海，使他頗受友人責難。 (8)有了這次經驗，張元濟在考慮是否
書札 )
， 頁 1676-1 677 。該函日期僅注 「十 五日 J
' 未 標 月份 ，
生年譜 〉 繫為十月。張人鳳編著，
( 張菊生先生年譜 ) ( 台 北: 台灣商務 印
書館 ，
1995)
， 頁 的。
(6) 張元濟在託汪康年物色 教員 時表示 ，他的延聘標準是 「 貫通中西文字，兼
知他項西學，而 言 行不苟、足膺講席者 J
林 ，成功轉型為商業經營者?
余英時在(中國近世宗教倫理與商人精神) 一文中指出，士人在棄
儒就賈 的時候 ，最難克服的障礙就是傳統 四 民論裡的「賤商 」 價值觀。
至於經商所需的知識與技巧，士人們不但能夠輕而易舉的加以掌握，甚 至還能巧妙的將他們既有的儒學知識轉化為經商所需的資源，藉此獲致 商業上的成功。雖然馬敏從明代新安商人張樸的個案中注意到，儒商「賀 道 」 可能不見得總能像余氏所說的那樣無往不利，但在他的「紳商」研
早在 1897 年初，汪康年便希望張元濟能以通藝學堂的前身西學館為
年 的堂兄汪大變 。唐文治 著 、唐慶E台補，
< 茹經先生自訂年譜正續編 ) (台
北:文海出版社，
(5)
1986) ， 頁 24 。
，上海國 書館編 ， < 汪康年師 友
{張菊生先
(張元濟致汪康年函， 1896年 11 月 19 日)
1897 年 10 月 3 日) ， 上海圖 書 館編，
( 汪 康年 師 友書札)
20
恩典言第 43 卷第 3 期
基地，代為推廣〈時務報〉。張元濟當時雖然表示
r 學堂中並無司事，
且熟人中都已有之，銷售較難 J
但還是願意盡力而為，至少負責推銷
十份。 (7) 同年6 月，原來負責在京師代派〈時務報〉的周節生丁憂回籍，
籌備中的分館辦成一個新學書報的專賣店 ，則 不但不至於蝕本 ， 或許還
可能扭轉〈時務報〉發行量日滅的趨勢:
(10)
(張元濟致汪康年函， 1 897 年7 月 1 2 日> '上海圖書館編， (汪康年師友書
本L)，頁 1 698 。
(11)
(張元濟致汪康年函， 1 897年8 月 8 日>
非日 ， 頁 1702 。
張元濟是三人之中首先取得進士功名者。他在 1892 年考中進士，並
獲選為翰林院庶吉士; 1894 年散館後授職刑部主事。空年，喪妻甫滿 三 年 的張元濟續絃，成為前兵部尚書 兼總理街門 大臣 許庚身( 1 82 5 - 1 894)
的女婿 。在時局的刺激或許更加上岳家 的影響下，張元濟開始對外交事
務感到高度 的興趣。大約自 1 896年初起 ，張元 濟便開始學習 「 公法學 」
接辦代銷工作時，便更加小心謹慎。
由於周節生已經離京，張元濟因此要求汪康年確認周氏是否己和時
務報館互無除欠，並要求汪康年承諾周氏先前一切行為均與張元濟無
關:
弟前承E享屬，丞欲一 效微勞，然不知節生婊目已經清楚否?呆一無蒂 欠，弟可接辨。請息我一函，以便告知的者，且不宜遲，遲則各閱者
知節生已行，必另行訂定矣。如不能與節生畫立在兩截， Yl'l 弟亦不敢承
雖然黃氏的確也相當欣賞張元濟，但因為黃氏最後並未獲得任命，所以
張元濟只好暫時放下「遠游夙志 J
0
(5)
在積極爭取隨使機會的過程中，張元濟仍繼續研習新學。他除了在 1897 年將他所參加的英文研習班，改辦為經總理街門立案、兼授各種西
學的「通藝學堂」以外， φ)更透過人在上海的好友汪康年，大量購閱新
書報。而他最喜歡閱讀的一份報紙，就是由 黃遵憲、汪康年、梁啟超等 人共 同創辦的 〈 時務報 〉 。
(2) 余英時 ，
(中 國近 世 宗教倫理與商人精神 )
， 載於氏著，
( 中國思想傳統
的現代 詮釋)(台北 :聯經出版 公司 ， 1897 年 三 版 ， 1 990 年四刷) ， 頁 340-376 。
馬敏，(官商之間 :社會劇 變中的近代紳商)(天津 : 天津人民 出版社，
頁 109-1 2 1 。
思與言第 43 卷第 3 期
2005 年 9 月頁 15-52
15
翰) *
孫、慧敏叫
本文從資源整合與日常實踐的角度，考察擁有進士功名、翰林院經
歷的商務印書館經理張元;齊，成功轉型 fii? 出版業者的過程。本文認為，
張元濟在戊戌政變中所受到的革職永不錄用處分，直在是使他絕意仕途的
受。以節生已行，一切無從詢問也 。 (9)
(7)
(張元濟致汪康年函， 1897 年4 月 26 臼) ，上海圖書館編，
本L> ' 頁 1 688 。
(汪 康年師友 書
(8)
(張元濟致汪康年函， 1897 年4 月 26 日) ，上海圖書館編，
札} ，頁 1690 。
{ 汪康年師友書
(9)
(張 元濟致汪康年函， 1897 年6 月 15 日) ，上海圖書館編，
1 921 年，三十初度的北京大學教授胡適，面對商務印書館編譯所所 長高夢且一再的懇切邀約一一希望他能辭去教職，到上海主持商務印書
館的編譯工作，雖然未必不曾動心，但卻始終沒有答應。胡適在日記中 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