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科特的国家与芦原义信的街道——《国家的视角》与《街道的美学》比较研究

第４５卷第２期　２０１８年６月　有色金属设计　

Ｎｏｎｆｅｒｒｏｕｓ　Ｍｅｔａｌｓ　Ｄｅｓｉｇｎ　Ｖｏ１．４５　Ｎｏ．２　

Ｊｕｎ．２０１８　

斯科特的国家与芦原义信的街道　《国家的视角》与《街道的美学》比较研究　方静，史千里　（昆明有色冶金设计研究院股份公司，云南昆明６５００９３）　

摘要：通过对芦原义信的《街道关学》和詹姆斯·Ｃ斯科特的《国家的视角》两部经典著作　的比较研究，进行关于城市规划与空间设计的地方政治与美学思想的思辨，以期为城市规划与　设计实践提供借鉴与启示。　关键词：《街道美学》；《国家的视角》；比较研究；规划设计　中图分类号：ＴＵ９８４．１１４　文献标识码：Ｂ　文章编号：１００４－２６６０（２０１８）０２－００６３—０４　

Ｓｃｏｔｔ’Ｓ　Ｓｔａｔｅ　ａｎｄ　Ｙｏｓｈｉｎｏｂｕ　Ａｓｈｉｈａｒａ’Ｓ　Ｓｔｒｅｅｔ—Ｃｏｍｐａｒａｔｉｖｅ　Ｓｔｕｄｙ　ｏｎ　Ｓｅｅｉｎｇ　Ｌｉｋｅ　Ｓｔａｔｅ　ａｎｄ　Ｔｈｅ　Ａｅｓｔｈｅｔｉｃ　Ｔｏｗｎｓｃａｐｅ　Ｆａｎｇ　Ｊｉｎｇ．Ｓｈｉ　Ｑｉａｎｌｉ　（Ｋｕｎｍｉｎｇ　Ｅｎｇｉｎｅｅｒｉｎｇ＆Ｒｅｓｅａｒｃｈ　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ｅ　ｏｆ　Ｎｏｎｆｅｒｒｏｕｓ　Ｍｅｔａｌｌｕｒｇｙ　Ｃｏ．，Ｌｔｄ．，Ｋｕｎｍｉｎｇ　６５００９３，Ｃｈｉｎａ）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Ｔｈｒｏｕｇｈ　ｔｈｅ　ｃｏｍｐａｒａｔｉｖｅ　ｓｔｕｄｙ　ｏｎ　Ｔｈｅ　Ａｅｓｔｈｅｔｉｃ　Ｔｏｗｎｓｃａｐｅ　ｂｙ　Ｙｏｓｈｉｎｏｂｕ　Ａｓｈｉｈａｒａ　ａｎｄ　Ｓｅｅｉｎｇ　Ｌｉｋｅ　Ｓｔａｔｅ　ｂｙ　Ｊａｍｅｓ·Ｃ　Ｓｃｏｔｔ，ｌｏｃａｌ　ｐｏｌｉｔｉｃｓ　ａｎｄ　ａｅｓｔｈｅｔｉｃｓ　ｃｏｎｃｅｒｎｉｎｇ　ｕｒｂａｎ　ｐｌａｎｎｉｎｇ　ａｎｄ　ｓｐａｃｅ　ｄｅｓｉｇｎ　ｗｅｒｅ　ａｎａ—　ｌｙｚｅｄ　ｍｅｎｔａｌｌｙ　ｉｎ　ｏｒｄｅｒ　ｔｏ　ｐｒｏｖｉｄｅ　ｒｅｆｅｒｅｎｃｅ　ａｎｄ　ｉｎｓｐｉｒａｔｉｏｎ　ｆｏｒ　ｕｒｂａｎ　ｐｌａｎｎｉｎｇ　ａｎｄ　ｄｅｓｉｇｎ　ｐｒａｃｔｉｃｅ．　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Ｔｈｅ　Ａｅｓｔｈｅｔｉｃ　Ｔｏｗｎｓｃａｐｅ；Ｓｅｅｉｎｇ　Ｌｉｋｅ　Ｓｔａｔｅ；Ｃｏｍｐａｒａｔｉｖｅ　ｓｔｕｄｙ；Ｐｌａｎｎｉｎｇ　ａｎｄ　ｄｅｓｉｇｎ　

１　阿尔瓦·阿尔托ＶＳ勒·柯布西耶　１．１米提斯与极端现代主义　这组对比实际上来源于芦原义信在《外部空　间设计》中的一个例子，我认为它贯穿了芦原义　信设计美学的始终，在我每次思考建筑空间秩序　时这两个思想都会影响我。　阿尔瓦·阿尔托的作品被认为是内部秩序的　代表，采用左右不对称的构图，莫名其妙的凹　凸，锐角与钝角相交的墙壁，以及自由豁达的曲　线等等。如果仅从图面上看，乍一看会觉得是充　满矛盾的，就像是斯科特描述的给反叛者以隐蔽　性的村庄。　而勒·柯布西耶的作品被认为是外部秩序的　代表，采用统一而简洁的形体，追求宏大而规则　的构图，建筑是完成式的、雕塑式的、纪念碑式　的。从图面上看相当清晰而完整，排除了一切与目　标不直接相关的东西，使人能立马把握重点。因而　斯科特也将其称为极端现代主义的代表人物。　书中这样一段描述很好地说明了这两位建筑　师的个性。　阿尔托的作品集是沉默的，在布满森林胡泊　的芬兰环境中仔细观赏他的实际建筑，要比看作　品集动人得多。勒·柯布西埃的设计则具有超越　了环境及地方性的普遍性，不看实际建筑光看他　的作品集反倒更为感人。其最好的证明就是：阿　尔托仅受到实际看到他的建筑的有限人的热心支　待，在芬兰他和西贝柳斯同为国民英雄，但他的　国际威望则不如勒·柯步西埃。同他相反。　勒·柯布西埃受到没有实际看他的建筑的世界建　筑师以及学生们的支持，然而他在他本国，无论怎　么说都是个不走运的建筑师。（外部空问设计Ｐ９４）　

收稿日期：２０１８－０４－２０　作者简介：方静（１９７６一），女，安徽人，工程师。主要研究方向：建筑、规划、景观设计等。　有色金属设计　第４５卷　阿尔瓦·阿尔托的作品反映了深刻的内部关　照，会认真推敲每一个内部细节，包括装置一个最　适合于那里的门拉手。出于对实践的考虑，他的很　多设计都是偶然的，不可复制的。而勒·柯布西耶　的作品在宏伟的视觉效果背后是巨大的空白和冷　漠。从这样一个对比不难看出，阿尔瓦·阿尔托是　

一个充满了实践精神的ｌｏｃａｌ的建筑师，从斯科特　的“视角”来看，他代表着地方实践中的米提斯。　而作为他的对立面，勒·柯布西耶则代表着崇尚技　术霸权的盲目自大的极端现代主义。　１．２芦原义信的倾向　在设计方面，芦原义信的观点是内部秩序与　外部秩序并重，最好是能够将外部秩序内部化，　也就是在城市已有格局中营造出有吸引力的街　道。这正是《街道的美学》中介绍的一系列设计　手法的指导思想。　而在个人倾向方面，芦原义信在《街道的美　学》中专门用一节介绍了昌迪加尔和巴西利亚，　从中我们可以发现一些有趣的现象。　芦原义信在介绍这一章时突然变得十分谦逊　和小心翼翼，先是用了大段的文字说明对于像他　这样在战前学建筑的学生来说，勒·柯布西耶的　作品集简直就是美妙的天书，表现了对大师足够　的尊敬和崇拜，以及前往两处作品观光的兴奋之　情。在介绍昌迪加尔和巴西利亚的明显问题时，　芦原义信也尽量减少批判的言辞，并相信那些过　于宽阔的道路在未来小汽车使用更加普遍后有其　价值。虽然如此，几个细节还是显示出了他的一　些个人倾向。　一方面在介绍昌迪加尔时，他宁愿把勒·柯　布西耶看作是雕塑家而不是建筑师，认为他的作　品不是“居住的机器”而是“供观赏的雕塑”。　另一方面，他描述了他在巴西利亚非人尺度的街　道上的焦虑，以及在最庄严的三权广场一角看到　不知怎样就建起来的中国餐馆时明显的欣喜之　情。作为一个深受现代主义建筑教育影响的建筑　师，虽然委婉，芦原义信还是显示出一种倾向　——勒·柯布西耶在有些地方做得太过分了。　２历史研究ＶＳ科幻小说　２．１历史学的研究方法　斯科特在《国家的视角》导言中写到：　“在我完成这本书的时候发现，从１９８９年以　后资本主义大胜利的观点看，书中对一些国家行　为方式的批判就像是一个奇怪的考古学。许多有　着我所批评的主张和权力的国家或者消失了，或　者突然改变了他们的野心。”（《国家的视角》Ｐ８）　单独来看这段话有断章取义之嫌，因为作者　在后面紧跟着强调这些现象在大规模资本主义存　在的情况下也有可能出现。但尽管这本书的上架　建议是政治学，我仍然愿意用历史学研究的思路　去理解这本书的行文逻辑。不仅仅因为这本书探　讨的大多数事实已经成为历史问题，更因为书中　使用了历史学的典型案例研究的方法。　概括来看，整本书是由九个历史研究专题和　许许多多个历史事件、社会事实并配合作者长期　的田野调查记录组成的，这些专题被作者有序地　组织起来以说明他的调查研究结果——极端的国　家项目是如何失败的。　以关于极端现代主义革命思想的专题为例，　作者对于列宁的判断明显是在考察了列宁平生所　有的著作和行为之后才做出的。这些细节的考察　甚至包括列宁在某一次演讲中用词的变化，以此　来说明战时和革命胜利后列宁对工人阶级自主实　践的态度的转变。最后，以此为依据得出了列宁　虽然在革命行动上显得并不极端，但是在思想上　他是一个极端现代主义的革命者的结论。对于列　宁在革命思想上的两位敌人：卢森堡和亚历山德　拉·科伦森，作者做了同样全方位的研究。这种　研究方法很像是历史学专业的学生在民同报纸中　逐字逐句地寻找他们感兴趣的字眼，以支撑他们　所研究的历史问题。这可能是斯科特在这本书中　使用的研究方法。　２．２简单化和清晰化——科幻小说式的假设　虽然采用了历史研究的方法，但是斯科特所　研究的事实却一点都不落后，反而异常超前。至　少对我来说，书中的许多事实都是之前从来没有　接触过的，而且都是令人震惊的。使用清晰化和　简单化的思路，集权国家将许多事情推向了某一　方面的极端，这和科幻小说中对未来的假设如出　

一辙。　在科幻小说中，科幻作家首先要设定一个未　来的景象，然后再将自己想要表现的故事植入进　去。科幻小说往往是用来反映一些现实问题的，　因而常常将未来设置成现实问题极端化的景象，　资本高度集中、政府高度控制、社会高度平均等　方静，史千里：斯科特的国家与芦原义信的街道　等都是对未来的惯用假设。而读《国家的视角》　会发现，这些假设竟然曾经在某种程度上被一些　独裁国家实现过！　读到书中的科学林业、工业化农场等国家项　目都让我想到过曾经看过的科幻小说，而其中一　部尤其契合斯科特的想法。这部小说由于时间太　久难以确定出处，大致应该是星云奖作品中的　《赡养地球》。　小说构建了一个居民被国家高度控制的未来　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国家控制居民的行为、语言　等方方面面，以方便税收、避免暴乱。其中对于　语言的控制由一开始“和谐”掉一些词汇到大量　禁止特定词汇，最终发展到一种极端形式——列　出有限的供居民使用的标准化词汇。然而即使在　这种极端情况下，居民仍然能够完成各种政府不希　望有的交流，而政府的应对办法是继续减少词汇，　居民每天早上起来都会发现能用的词汇在减少。　小说的最后描述了这样一个场景：这个国家的　一位居民某天早上起来，习惯性地看了一眼词汇公　告表，发现今天可以使用的词汇只剩下一个——服　从。这本是小说用于增强故事感染力的一个场景，　但是我当时阅读后的反应却是不屑一顾。我的第一　反应是：就算只剩下一个词又怎样？如果用发送电　报的原理按一定间隔规律发送这一个词，依旧可以　表达我想表达的所有意思。　从斯科特的视角来看，小说作家在构建他的　未来世界时扮演了独裁者的角色，肆无忌惮地设　定了一个国家极端控制的社会。而我在阅读的时　候不自觉地以被控制居民的身份带人，并且自然　而然地以非正式的方式对抗了国家的清晰化和简　单化的意图。在这个过程中，我几乎在国家项目　施行的同时就伴随产生了米提斯式的对应之策。　这证明斯科特所强调的实践知识的确是国家项目　的必然产物，是广泛存在的。　３斯科特与芦原义信：不同领域的地方实　践者　３．１詹姆斯·Ｃ．斯科特——农民反抗运动专家　斯科特最新的研究成果是２００９年由耶鲁大学　出版社出版的《逃避统治的艺术》，和他的享有　盛名的著作《弱者的武器：农民反抗的日常形　式》（Ｎｅｗ　Ｈａｖｅｎ，１９８５）很相似，都是研究东南　亚高地的国家与山民的关系，延续了他对国家边　缘地区的一贯关注。　从学术背景上来说，斯科特是一位政治学家　和人类学家。而更进一步说，斯科特最初的目标　是成为一位中国问题专家，对当时高度集权并处　于计划经济体制下的中国的关注，体现了其对于　国家项目的兴趣。同时，在序言中斯科特表示，　他非常想在村庄从事田野工作，而不想成为“扶　手上”的图书馆学者，这又体现了他对与国家项　目密不可分的地方实践的关注。由于政治环境等　问题，斯科特最终没能成为一位中国问题专家，　但是他转而投向东南亚问题研究，这同样满足了　他收集地方实践的愿望。最终他用《弱者的武　器》，成功地揭示了国家和其边缘地区居民的　关系。　从这个角度上来看，斯科特是一位关注国家　机器运行，同时更关注国家机器运行难以触及的　边缘地带的政治学和人类学家。《国家的视角》　正是他在考察了众多的地方实践现象之后对于国　家机器运行的反思，他知道地方实践的重要作　用，并用地方实践解释了那些试图改善人类状况　的项目是如何失败的。　斯科特出生在国家机器强大的美国，可是他　在更边缘的地区获得了对国家的新的理解，并形　成了其视角。　３．２芦原义信——地方实践的传授者　芦原义信最终的成就停留在他关于建筑美学　的三本小册子上，我们更愿意将他理解为一位有　着丰富的地方实践经验，并且耐心地将其传授给　各地建筑师的大学教授。芦原义信出生在地方经　验丰富的日本，几次留学的经历让他借助现代主　义的科学理性重新总结了他的地方经验。　虽然在不同领域研究着不同层面上的东西，　但是斯科特与芦原义信都是地方实践的支持者，　都信奉民间的米提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