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极之间的新史学:关于史学研究会的学术史考察

两极之间的新史学:关于史学研究会的学术史考察
两极之间的新史学:关于史学研究会的学术史考察

内容提要以吴晗等为首的史学研究会曾一度活跃于20世纪30年代的中国史坛,在本土史学由传统向现代转型的历程中扮演了一个积极角色。它将社会经济史设定为研究重心,尤其注意从社会、经济方面解析历史现象和历史问题;它奉行民间本位的治史立场,关注基层社会和普通人物的历史境况,并采取通俗化的表述策略;它遵循实证与诠释并重的致知取向,兼顾史料与史观;它主张从社会学、经济学、统计学等学科借取理论和方法阐释中国历史,使史学研究手段得到大幅度更新。其新史学应属于比“马克思主义史学”指涉更广的唯物史观派史学;它的出现,标志着唯物史观派日益走向成熟。

关键词史学研究会新史学唯物史观派

自1902年梁启超刊布《新史学》一文始,与传统史学立异、塑造一种新的史学范式遂成为清季及民国史界学人的共同企盼。“新史学”一词使用频率甚高,其含义亦相当宽泛:从胡适的实验主义史学,顾颉刚的疑古史学,王国维“地上与地下文献互证”的史学,到郭沫若诸人的“马克思主义”史学,均以“新史学”名之。然而其取向各异,甚至截然对立、水火不容,令人有眼花缭乱、无所适从之叹。但综观各家“新史学”,其所谓“新”,或偏指史料扩充、典籍考辨,或侧重史观变革、理论阐释,皆不外此两端。胡适、顾颉刚等视史料为生命,对史观则罕有言及;王国维倾力于地上地下史料的互证;郭沫若等以史观为要务,长于理论建构,将细致缜密的史料工作放在次要位置。本来,史观与史料乃是史学得以成立的两个基本要素,二者犹如车之两轮、鸟之双翼,若仅存其一,实不足以言成熟之新史学。不幸的是,20世纪上半期为世人瞩目且转移一时风气的数家史学流派皆在此一关键问题上失足,往往顾此失彼,偏执一端,形成史观与史料两极对立的僵局。在30年代,一批少壮派史家对此已有所认识,并开始了种种纠偏扶正的探索与尝试。其中一个名为“史学研究会”的青年群体付出了艰辛而卓有成效的学术努力。尽管这一组织一直未受到治学术史者的充分注意①,但它既冲破了传统史学的既有格局,又广纳现代史学的合理因子,尤其着力于史观与史料之间求平衡,其倡导、奉行的学术路向、治史立场、致知取向及研究门径能够在一个较长的时问段落内屹立不倒,为后世史家垂范。本文试对史学研究会作一整体考察,并借以窥探20世纪上半期中国史学变迁的蛛丝马迹。

史学研究会创立于1934年5月20日,主要成员有吴晗、汤象龙、夏鼐、罗尔纲、梁方仲、谷霁光、朱庆永、孙毓棠、刘隽、罗玉东,后来又有张荫麟、杨绍震、吴铎等加盟。他们主要来自清华大学和北平社会调查所(后更名为中央研究院社会科学研究所)。该研究会以汤象龙为主席,吴晗为编辑,谷霁光为文书。它成立后,每月集会一次,每年召开年会,直至“七·七”事变时研究会暂告中止。1938年4月,西南联大成立后,吴晗、张荫麟、罗尔纲、孙毓棠等先后抵达昆明,史学研究会才于1939年恢复活动。

史学研究会以《中国近代经济史研究集刊》(后易名为《中国社会经济史集刊》,以下皆简称《集刊》)、天津《益世报·史学》双周刊和南京《中央日报·史学》周刊为学术基地。这三个刊物,或由史学研究会直接承办,或以该会为主要依托,会中成员有大量文章发表在这里。《集刊》自1932至1949年,共出8卷16期。《益世报·史学》双周刊创办于1935年4月,《中央日报·史学》周刊面世于1936年3月,至南京失陷为止,两报史学专刊共出版100多期。这三个刊物上的史学论文是我们考察史学研究会的基本依据。

需要略作说明的是,与任何组织一样,研究会各个成员所扮演的角色、所发挥的作用是不同的。少数人统筹全局,规划方向,更多的人则术业专攻,埋首耕耘。例如作为研究会核心人物之一的吴晗,他具有出色的学术组织能力,从发起这个学术团体到维持其日常运转,付出了无数心力。吴晗阐发的若于观点也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该会的其他成员,因而不再只代表个人意见而成为整个学会的共同主张。所以,作为一项学术史考察而不是专题综述的集合,我们无法做到对每个人平均用力,不免在叙述中有所偏重,目的在于最大程度地折射出研究

会的总体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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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在研究会成员的回忆和传记资料中,往往提起这个团体,如罗尔纲《师门五年记·胡适琐记》(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5年版,第44—45页);罗尔纲《怀吴晗》(北京历史学会编:《吴晗纪念文集》,北京出版社1984年版);夏鼐《我所认识的史学家吴晗同志》(《社会科学战线》1980年第2期);《汤象龙自述》(高增德、丁东编:《世纪学人自述》第3卷,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00年版,第323页);苏双碧、王宏志《吴晗传》(北京出版社1984年版,第36—37页);[美]马紫梅《时代之子——吴晗》(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6年版);叶显恩、谭棣华《梁方仲传略》(《中国当代社会科学家》第4辑,书目文献出版社1983年版,第260—261页)。此外,近来李根蟠在关于20世纪中国经济史的系列文章中也反复提到它。但对史学研究会进行集中考察,确立其学术史坐标的文字,尚未及见。

一、趋向唯物史观的学术路径

史学研究会尽管规模不算太大,其成员的研究主题和努力方向却颇不相同。最典型者莫如张荫麟,他的学术个性极为鲜明,在民国史坛特立独行,自成一家,殊难归类。①这给我们把捉此一群体的基本治学路向造成困难。但史学研究会能够凝聚为一个集体,证明其各成员间有共同的学术志趣在。我们若舍枝节而取本干,该群体的学术路向尚可辨识。综观史学研究会的学术活动,其路径大致趋于唯物史观一途。

这首先体现在史学研究会将研究重心设定为中国社会经济史上。

《现代史学》杂志的创办人朱谦之曾指出:“现代是经济支配一切的时代,我们所需要的,既不是政治史,也不是法律史,而却为叙述社会现象的发展,社会之历史的形态,社会形态的变迁之经济史或社会史。所以现代史学之新倾向,即为社会史学、经济史学。”②但在中国,自清代以来,“食货之学”即社会经济史却留下了一片空白。20世纪初的经济史研究也只是星星之火。1906年出版的沈同芳的《中国渔业历史》、1908年出版的陈家焜的《中国商业史》等部门经济史论著叙述简略,结构粗糙,显然尚处在起步阶段。占据史学界主流地位近半个世纪之久的史料学派在社会经济史领域无所作为,其代表人物胡适、顾颉刚等人均无意于此。尽管胡适在其“中国文化史”撰述计划中列有经济史一项,但他的学术兴趣集中在思想、考据方面,经济史远非其意向所趋。顾颉刚承认“社会的基础和历史的动力是经济”,并提议从地方志中寻求经济史料③,然而,他未能沿着这一思路展开自己的研究,其论究中心和成就所在依然是“疑古辨伪”。盛行于20年代末30年代初的中国社会史论战极大地扭转了这一局面。人们纷纷以唯物史观为武器,围绕中国历史的发展阶段问题展开激烈争论,而应用唯物史观必然导向对历史上的经济现象、经济问题的注意,故此论战大大激发了人们对经济史的兴趣,史界风气为之一变。但社会史论战的参加者的直接目标是重构中国古史体系,而非专事社会经济史研究。因而他们的讨论与一定的社会历史发展模式牢不可分,所举的经济史实只是作为证据而存在,在很大程度上只是某种理论图式的附庸。甚至有人认为社会史论战只是“中国史的社会学解释”,而不是社会史研究。④所以,对社会经济史的系统考察尚未出现。

到了史学研究会那里,中国社会经济史才以独立的姿态登场。

在发起研究会之初,吴晗约请会友时,曾说:“我们组织这个会的目的,是为了经常一起聚会,交换各人的心得,以便能对中国新史学的建设尽一点力量。”⑤吴晗此处的新史学所指为何,并未明言。而汤象龙在《太平天国史纲》的序言中则认为新史学应当“叙述文化的进步,经济的变动,社会的变迁”,“以整个民族或各民族的发展为主体,记载他们多方面的活动”。⑥社会经济史性质的《集刊》发刊词表述得更为直截了当:“在我们认识经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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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郑师渠将张荫麟归入学衡派,认为他与学衡诸公在史学方面取径一致,见《学衡派史学思想初探》,《北京师范大学学报》1998年第4期。郑的归类似更为合理。但承认这一点,并不排除张荫麟与史学研究会成员间存在相似之处,这也是本文要侧重叙述的。

②陈啸江:《西汉社会经济研究》朱谦之序,新生命书局1936年版。

③陶希圣:《搜读地方志的提议》,《食货》第1卷第2期,1934年12月。

④陶希圣:《八十自序》,(台北)《传记文学》第33卷第6期,1978年12月。

⑤苏双碧、王宏志:《吴晗传》,第36、37页。

⑥见罗尔纲《太平天国史纲》“汤序”,商务印书馆1937年版。

在人类生活上的支配力并且现代生活占据个人,民族,国际的重要地位的时候,我们便不得不说历史的大部分应该为经济史的领域”,并且指出,社会调查所自开始工作以来,“无论研究任何问题,时时感到经济史的研究的不可少”。①因此,从史学研究会同人的主观认知来看,社会经济史是史学的基础部分,研究社会经济史应当作为一项首要工作。不但如此,在具体史学实践中,研究会也贯彻了这一认识。

《集刊》就是一个专攻社会经济史的刊物。最初,它自许“以讨论中国近代各种经济问题及现象,并介绍各种重要经济史料书籍为目的”,且称“此种刊物的发行要为中国学术界研究近代经济史的创举”。②但后来该刊的研究范围逐渐扩展,在时间上已突破近代之限,领域也不再止于经济史,而是涉及到更为广阔的社会史。它所研究的内容涵盖了赋税制度、盐务、货币、国际贸易、铁路、兵制、度牒等。1942年,萧一山在一篇学术总结文章中,对《集刊》在经济史研究上的成绩做了肯定,并寄予厚望。他说:此刊论文,根据实际材料,多有足取,将来成就,当可观也。③当代台湾学者刘翠溶则指出,它是第一份以经济为名的学术刊物,创刊时间比美国经济史学会出版的journal of history(1941年5月)还要早,这份刊物实为导致今日研究中国经济史和社会史之嚆矢。④《集刊》与1934年底问世的《食货》半月刊一起成为民国时期社会经济史学界的两座重镇。因此,该会在社会经济史领域做出的开拓性贡献不可小视。

在天津《益世报·史学》双周刊和《中央日报·史学》周刊中,社会经济史同样是主题之一。前者创刊一年间共出版25期,发表文章33篇,其中26篇是史学研究会同人撰写的。其研究触角伸到盐业制度、北魏土地制度、招商局的建立、隋朝的国家财政管理、税务问题、明代农民等诸方面。头一年的索引将论文题目分为政治、经济、社会、考证四类,其中以经济一项所占分量最大,计有11篇。可见,社会经济史在研究会同人的著述中占据了一个非常醒目的位置。南京《中央日报·史学》周刊也汇集了大量的此类文章,如汤象龙的《清初的经济政策》(1936年3月5日)、谷霁光的《魏晋南北朝时代之户籍与赋税》(1936年3月12日)、朱庆永的《晚明财政的破坏》(1936年4月30日)等等,不再赘述。

这三个刊物上的社会经济史论文,与前此的社会史论战时期大相径庭。社会史论战中,通论性的文章多,专题式的研究少,参加者常常大笔一挥,泛泛而谈,缺少细密精微的探索。一个突出的例子就是许多文章开篇谈春秋战国,笔下一转就到了鸦片战争以后,中间的主干时段竟无暇详论。齐思和尝言:“现代史学是建立在专题研究之上的,正如有了砖才好造房。”

⑤何炳松也说:“我们有志于整理中国史的人,亦应该具有同样的精神先努力去做专篇的著作,再去做通史的工夫。”⑥但中国社会经济史研究的展开过程却恰恰相反,通论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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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发刊词》,《集刊》第1卷第1期,1932年11月。

②见《集刊》第2卷第1期(1933年11月)的广告。

③萧一山:《近代史书史料及其批评》,《志林》第3期,1942年1月。

④于宗先等编:《中国经济发展史论文选集》导言,台北,联经出版事业公司l980年版,第11—12页。此文集共收入中英文学术文章42篇,史学研究会成员竞占9篇,足见其在这一领域贡献之巨。

⑤齐思和:《近百年来中国史学的发展》,《燕京社会科学》1949年第2期。

⑥何炳松:《历史研究法》,刘寅生、房鑫亮编:《何炳松文集》,商务印书馆1997年版,第264页。

专题的次序被颠倒了。史学研究会成员的学术实践扭转了这一不良风气,其社会经济史研究几乎全部属于专题性质。而且,他们选取的若干专题,并非冷僻偏窄,无关宏旨,而是具有相当的重要性。像梁方仲的明代赋役制度史、汤象龙的近代海关史、罗玉东的厘金制度史等皆在社会经济史方面有一定的意义在,不是可有可无的小题目。再者,他们的学术眼光也颇为宏阔,并不局限于研究专题本身。拿梁方仲来说,他以一条鞭法为突破点,扩散到明代经济史的其他方面,进而试图探析整个中国经济史。①一言以蔽之,史学研究会成员的社会经济史研究是从大处着眼、小处着手的。这样,30年代中国社会经济史领域就发生了关键性的转折。

值得注意的是,史学研究会的工作重心既非经济史,又非社会史,而是社会经济史,其原因何在呢?首先,从发生学的角度看,经济史与社会史仿佛一对双胞胎几乎同时降生在中国史学界。追寻现代经济史起源的研究者,往往认为它是由20年代末30年代初的社会史论战开其端;而回顾社会史的研究者,通常发现在时人眼中,经济史与社会史几乎完全等同。究竟二者孰先孰后、孰主孰次,殊难说清。经济史与社会史捆绑在一起现身中国史坛。其次,从经济史与社会史之间的逻辑关联看,二者也是无法截然分开的。正如傅筑夫所说,经济史与社会史关系最为密切,它们在许多方面属于同一的领域,社会史中大部分的研究对象都是经济史的问题,因此,大多数经济史著作以社会经济标题。②1934年陶希圣创办的《食货》半月刊以“社会史专攻刊物”自许,但其大部分内容是关于经济史的。再次,经济史与社会史的这种亲密关系大概是受现代西方史学的影响。霍布斯鲍姆就认为,在社会史最普通的含义中,“社会”常常与“经济史”合用,这种结合中经济所占篇幅大大超过一半。③1929年费弗尔和布洛赫创办的《经济与社会史年鉴》即为显例。西方经济史与社会史的这种合流现象为中国史学提供了启发。④因之,史学研究会没有局限于单纯的经济史或社会史,而是以二者的化合物——社会经济史为研究工作的中心内容。社会经济史的取径与唯物史观极其相似,它们都是将经济史作为社会史的基干部分。这与今日多元化的社会史研究颇为不同,与专门化程度很高的经济史研究也差异很大。当时社会经济史的崛起与20世纪30年代唯物史观在学界地位的上升密不可分。⑤

其次,在从事专题研究时,史学研究会同人较多注意从社会的、经济的角度解析历史事件和历史现象。这在该会众成员身上均有所体现。

吴晗关于《金瓶梅》的研究,不仅考定其著作年代,还通过对明代社会状况的考察来说明《金瓶梅》一书产生的深刻根源。他“用新的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进行分析”⑥,商贾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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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见《梁方仲经济史论文集》汤象龙序,中华书局1989年版,第1页。

②傅筑夫:《社会经济史的分段及其缺点》,《文史杂志》第5卷第5、6期合刊,1945年6月。

③[英]e.j.霍布斯鲍姆:《从社会史到社会的历史》,蔡少卿主编:《再现过去:社会史的理论视野》,浙江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第2、3页。

④参看杨国桢《吸收与互动:西方经济社会史学与中国社会经济史学派》,侯建新主编:《经济—社会史——历史研究的新方向》,商务印书馆2002年版,第7页。

⑤李根蟠也有类似的看法,见《中国经济史学形成和发展三题》,《经济一社会史——历史研究的新方向》,第101—106页。

⑥马紫梅:《时代之子——吴晗》,第192页。

层与官僚阶层之间的关系,农村经济的凋敝,市民生活的奢糜颓废,一一被揭示出来。作者认为,由于土地集中的情形日益严重,小农破产,或转死于沟壑,或揭竿为盗贼;另一方面,海外贸易的扩展,国内市场的扩大,商人阶层的迅速崛起,上自皇帝下至市侩,莫不穷奢极欲、荒淫无度。吴晗在文章结尾如此总结道:“这样的一个时代,这样的一个社会,才会产生《金瓶梅》这样的一部作品。”①在分析明末的重大社会变动时,他也采取同样的观点。如对李自成起义军攻陷北京推翻明政权这一事件,吴晗认为“与其说是流寇的功绩,还不如说是这古老的社会,经济制度的自然崩溃为比较妥当”②。

太平天国运动是近代中国一次大规模社会运动,罗尔纲在《太平天国史纲》中首先探析了其产生背景。他指出,从经济方面看,远因可以追溯到自雍正乾隆以来的豪富兼并与人口增加,近因则起于道光中年金融的外溢与道光末年的大灾荒。③作者运用翔实的史料说明太平天国运动兴起前中国社会的经济状况,从而为这一运动的产生提供了一个具有说服力的解释。不仅如此,作者还对太平天国运动出现的“民族的、政治的、军备的方面”的原因加以叙述④,使关于社会背景的分析更加全面而系统。在最后谈到“革命的影响”时,作者也注意到了财政经济方面,主要有厘金制度兴起、外人管理海关制度的成立、货币制度的变动、长江流域的减赋、外债的嚆矢等几项内容。至于社会方面,出现了两大变动,一是人口减少,二是田亩抛荒,这给中国社会的繁荣以重大影响。⑤

其实,罗尔纲从社会经济角度考察太平天国运动兴起的背景,源于汤象龙的建议。据汤象龙回忆说,当他向罗尔纲提出关于写作此书的看法时,罗尔纲很谦逊地表示不通晓社会经济学。之后,罗尔纲白天去北京大学文科研究所考古室工作,夜间研读社会经济学著作,伏案撰述。

⑥在《太平天国史纲》“自序”中,罗尔纲说,此书根据汤象龙的意见写成的地方,“都是本书中最精彩的地方”⑦。这不仅表达出一种感激之情,也反映了罗尔纲对社会经济内容的看重。他受汤象龙的启发,于太平天国运动的经济背景施以浓墨重彩,甚至让汤都感到吃惊:“我们社会研究所历年所研究的成果,诸如关税、外债、厘金、货币等等,都给以惊人的敏锐、扼要地采撷到他这部《史纲》来!”⑧从中我们可以看出,史学研究会成员之间相互切磋,彼此影响。透过这部《史纲》,不但可以对罗尔纲个人的学术见解有所体认,而且能够发现该会其他成员的共识,尤其是在从社会经济角度进行历史阐释这一基本取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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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吴晗:《<金瓶梅&的著作年代及社会背景》,《文学季刊》第1卷第1期,1934年1月。此文收入《吴晗史学论著选集》(以下简称《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第334—370页。

②吴晗:《晚明“流寇”之社会背景》,《选集》第1卷,第492页。

③罗尔纲:《太平天国史纲》,第1页。

④罗尔纲:《太平天国史纲》,第22—37页。

⑤罗尔纲:《太平天国史纲》,第119—128页。

⑥汤象龙:《<太平天国史&序》,《浙江学刊》1991年第2期。

⑦罗尔纲:《太平天国史纲·自序》。

⑧汤象龙:《<太平天国史&序》,《浙江学刊》1991年第2期,第28—29页。

传统史家多轻视经济因素,从经济角度进行追索,往往能为历史事件提供新的说明,见前人所未见。谷霁光关于北魏迁都问题的论述由经济方面切入,他指出:“迁都一事,除了文化和

政治的原因外,经济的因素,似很重要,史未明言,也就无人注意及此。”这正是谷霁光的目光敏锐之处。他将旧都平城与新都洛阳的经济地位作一比较,认为平城受天时地利之局限,不能成为富庶之地;而洛阳交通便利,对财政方面有莫大助益,间接地有助于文治武功。所以孝文帝力排众议,迁都于洛阳。①朱庆永的《明代卫所军制破坏的原因及其补救》一文也是如此。他认为明代卫所军制的破坏,其最大的原因在经济方面。由于卫所制度是建立在屯田组织基础上的,随着屯田制度的瓦解,卫卒失去自食其力的凭借,只有依赖法定的俸饷,但俸饷之薄又不足以维持生活,卫所制度遂趋于崩溃。一句话,屯田组织的瓦解抽掉了卫所军制存在的基石。②朱庆永此文将军事制度与经济制度联系起来,寻觅到军制变动的经济源头。

通过以上论列,我们不难发现,史学研究会所欲建立之“新史学”,就其内容而言,即是社会经济史。在该会的学术实践中,其用力之处亦在此。关于具体问题的探究,他们也多从社会经济方面着眼。这一取向恰好与唯物史观相吻合。唯物史观认为人们的物质生活制约着精神生活、社会生活,主张从经济角度解释人类社会历史的变迁,落实到史学领域,则要求以社会经济史为研究中心。即使尚无证据说明史学研究会成员与唯物史观这一理论学说有何直接关联,如研读过马克思、恩格斯等人的著作,或与马克思主义者相过从等,但也应当承认,它所遵循的阐释人类历史的基本假定与唯物史观不谋而合。因而,认为史学研究会具有唯物史观倾向的看法,或可成立。

关于这一点,汤象龙曾有过明确的说明:“当时大家虽然说不上熟悉马克思主义的理论,但都倾向于唯物主义,主要倾向于社会和经济的分析。”③李根蟠也认为,该会在西方社会科学方法和马克思主义的影响下,勇于探索历史研究的新方法。④美国学者马紫梅持相同论调。她将史学研究会创立的新史学称为“非马克思主义的历史唯物主义社会史”⑤,此处的“非马克思主义”是从政治归属言,“历史唯物主义”则专指学术倾向。马女士的界定相当严谨。最近侯云灏也提到,《集刊》的创刊,是运用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研究中国社会史之深入发展的表现。⑥而这一刊物正是以史学研究会成员为骨干的。但否定派的意见也不可忽视,况且它代表了一种更为普遍的看法。其论以为:史学研究会“没有从根本上跳出旧史学的窠臼”,“本质是资产阶级的”。⑦

何以会呈现如此大的差异呢?其一,关于唯物史观的本意的理解存在很大分歧。否定派大概是接受了流行的唯物史观概念,将阶级斗争作为唯物史观的核心所在,以是否坚持阶级斗争观点为准绳判定一个学术团体的倾向;而汤象龙、李根蟠和马紫梅则是基于以生产方式学说为中心的唯物史观发言的。这是造成歧异的基本原因。其二,立论的角度不同。否定派针对的主要是史学研究会的阶级属性,并预设无产阶级性质的史学才是真正的新史学;而汤象龙等着眼于史学研究会的学术本性,他们默认的前提是,不论阶级立场如何,凡与传统史学立异并超越之者,皆为新史学。因之,两种对立的观点,其实是两种不同性质、不同层面的判断。究竟在二者之间如何取舍,取决于人们观察问题的不同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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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谷霁光:《北魏迁都洛阳之经济动机》,1936年5月28日(南京)《中央日报》,第3张第2版。

②朱庆永:《明代卫所军制破坏的原因及其补救》,1936年6月4日(南京)《中央日报》,第3张第2版。

③《汤象龙自述》,《世纪学人自述》第3卷,第323页。

④李根蟠:《二十世纪的中国古代经济史研究》,《历史研究》1999年第3期。

⑤马紫梅:《时代之子——吴晗》,第16页。

⑥侯云灏:《“社会改造”思潮的兴起与20世纪的中国历史学》,《史学理论研究》2002年第2期。

⑦苏双碧、王宏志:《吴晗传》,第72页。

读梁启超《新史学》有感

读梁启超《新史学》有感 梁先生的《新史学》只有薄薄的十来页纸,但其中所蕴含的思想却十分深刻,虽然在本人来看其早期的观点有失偏颇,但也是一本值得一读的好书。 书中开篇就批判了中国的旧史学。指出旧史学的“四弊”,“二病”并提出了对正统论的批判。中后篇则提及以进化论等西方思想文化对中国史学进行从书写范例乃至思想内容的大改造。他还在书中极力推崇环境决定论以及西式的英雄史观,文化史观。 我个人对中国的旧史学并没有太多的阅读积累,所以梁先生对旧史学的批判于我而言是一种老前辈的经验之谈,但对比于我所读过的《中国历史研究法》中梁先生对旧史学的评述而言,《新史学》中的批判更加的决绝,而这种对旧史学痛恨的态度让我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新文化运动。 从现在的眼光来看新文化运动,除了宣传中的“沉重打击两千多年以来的封建礼教”外,更多的指责它过于偏颇以至于割裂了现代人以及中国古典文化的联系,尔后顺水推舟的指出日本的明治维新是多麽的成功,是本土文化与外来文化的完美结合,实现了“和魂洋才”。 我个人并不认同以明治维新的成功来指责新文化运动对今时今日古典文化传承有所缺失的恶果。民国时代并不是没有传统文化的大师,奉行中庸之道的大师们不会看不到事情发展的两面性。而且说到割裂传承,文革犹有甚之。在我看来在融合外来文化的过程中,中日之间最大的不同就是封建专制在根基势力的差别。论时间长久,中国的中央集权君主专制诞生于秦朝,而这套制度直至公元五世纪才传入日本。论影响范围,从秦至清帝国的范围有多大,封建主义思想的影响就有多大。论思想的深度,中国民众从小接受的忠君教育,足以使忠君观念融入中国人的血脉中,但日本幕府民众忠于幕府将军吗,各地大名忠于大将军吗,各为其主的武士忠于幕府将军吗。所以新文化运动与明治维新并不能一概而论,在思想上宛如一盘散沙的日本知识阶层易于接受外来文化;但在中国封建主义深厚的土壤上,若非从根子上铲除这种封建思想文化,那么在中国西方思想中优秀的部分的传播只会举步维艰。 所以我很理解梁先生对旧史学的这种批判的态度。因为若不是决绝的批判,中国史学断不会迈出新的一步。 书中梁先生对西方环境决定论的推崇也引发了我的思考。到底是什么决定文化呢?我们从小的教育是经济政治决定文化。但是在原始社会,在人类还没有能力去改造自然的时候,他们赖以生存的采集经济,渔猎经济不是有环境决定的吗? 直至到了现代,我们所谓的经济,无论是虚拟的资本金融游戏还是实体经济,他们所代表的都是一定量的物资,而这些物资都是由原材料--原始的农产品或矿产所加工而成,而这些原材料大部分的储量与产出难道不是由自然界所决定的吗。换句话来说,我们现今的经济难道不也是有环境决定的吗。假如某一国度的粮食由于气候而全面歉收,国家的经济会遭受到毁灭性的打击,这难道不是环境决定论吗? 以上只是个人有感而发,读此书学到了不少但思维发散的很远。可能关注点不同,所思所想竟与史学联系不大。

浅谈梁启超的新史学

浅论梁启超的新史学 【摘要】:20世纪初,西方列强加紧灭亡中国的步伐,社会危机不断加深。“个人是时代的产儿,思想是现实的反映”。伟大的思想家梁启超也不例外。梁启超在西学影响下,本着经世致用的根本宗旨,宣传进化论,批判旧史学,对传统史学进行了革命性的改造。倡导“新史学”并以“新史学”理论和方法促进中国史学的变革。“新史学”所论述的史学问题在中国史学发展史上树立了一座新的里程碑。在世界史学史上完全有理由占有一席之地。像新史学这样对中国史学影响至广至深,在中国史学史上是不多见的。新史学虽有一些片面性影响,但其所倡导的史学贵在创新、良史当看重哲学、史学对于民族命运至关重要等论点,至今仍有深远的借鉴价值和现实意义。 【关键词】:梁启超新史学四病二弊民史影响 梁启超在《新民丛报上》发表了《新史学》一文。梁启超纵观中外社会历史的进步和现状,联系中外社会历史的进程和现状,联系中外史学之差异,乃大声疾呼:“呜呼,史界革命不起,则吾国遂不可救。悠悠万事,惟此为大。《新史学》之著,吾岂好异哉,吾不得已也。”文章主旨在于批判"旧史学",倡导”新史学”,而其根本目的则在于“提倡民族主义,使我四万万同胞强力于此优胜略败之世界。”梁启超作为一个改良主语者,在他那个时代,经历了太多太多的历史:甲午中日战争,中日马关条约,戊戌变法失败,八国联军侵华失败等等。在民族危难,国人哀婉之际,,那些站在历史潮流前头、面对民族危机的人们,都在选择民族自强之途。梁启超的新史学就是在这样的历史条件下面世的。 一新史学的历史影响 新史学对20世纪的中国史学有着深远的影响。在从古代史学向近现代史学转变的过程中,新史学占有重要地位。五四时期的史学,正是沿着20世纪出的思想主张,与梁启超提出“除心奴”以求真自由的观念以及新民智、新民德的新民理想,有一定的前后继承关系。五四以后兴起的疑古史学,主要是对中国旧史学较为深层次的批判,受新史学的影响也是很大的。比较新史学和旧史学可以得出几点认识:(1)在内容上,旧史学多偏于政治方面。质言之,就是旧史学眼光,注重朝廷一方面,新史学则注重全部民生。观察点不同,而其作用自迥异也。(2)在历史观上,旧史学主张循环说,新史学则主张进化说。所谓祖述尧舜,宪章文武者,是教人了解现代社会之所以为如此现象,绝不是一朝一夕之故,是由百千万年进化而成。因为要认识现代社会,所以非研究现代历史不为功。研究过去,应用现在,所以期未来之效果。(3)在时间上,旧史学眼光往往局限于有史时代,以及有史时代中某个时期。新史学眼光,是向有史以前时代去推求,而步步向以后时代去推究。故新史学不能单恃书本,必须借助语言学文字学,而于考古学、人类学尤为且要。(4)在空间上,旧史学眼光往往局限于一部,新史学眼光则扩充范围及全部。旧史学所研究之空间范围小,新史学所研究之范围大。(5)在历史的构成上,旧史学以特殊史迹为个人所造成,新史学谓一切史迹,为人类公共合作而成。(6)在价值论上,旧史学往往囿于成见,偏于一种目的,不能恪尽天职。新史学家居于科学地位,不偏不倚,以阐明正义公道,期人类共趋于太平之

梁启超的新史学

梁启超的“新史学” 1、建立的原因 ?《中国历史研究法》 “中国历史可读耶?二十四史,两通鉴,九通,五纪事本末,乃至其他别史、杂史等,都计不下数万卷,幼童习焉,白首而不能殚,在昔犹苦之,况于百学待治之今日,学子精力能有几者?中国历史可不读耶?然则此数万卷者,以之覆瓿,以之当薪,举凡数千年来我祖宗活动之迹足征于文献者,认为一无价值,而永屏诸人类文化产物之圈外,非惟吾侪为人子孙者所不忍,抑亦全人类所不许也。既不可不读,而又不可读,其必有若而人焉,竭其心力以求善读之,然后出其所读者以供人之读。是故新史之作,可谓我学界今日最迫切之要求也已。” 可见,梁启超对旧史学非常不满,因此就要建立新史学。那么不满在哪儿呢?2、对旧史学的批判 这一部分给我的印象最深刻,因为确实没有接触过对史学的批判。我们提到历史、史书,就觉得以前的史书很多,记载的东西也很多。如果问以前的史学有什么弊病吗?就会觉得,弊病?什么弊病?不知道。那看到梁启超的文章,他对旧史学就进行了特别犀利的批判,所以我觉得特别新鲜,感触也特别大。 ?“然而陈陈相因,一丘之貉,未闻有能为史界辟一新天地,而令兹学之功德普及于国民者。” ?“四病二弊三恶果” ?“四弊”指: ?“一曰,知有朝廷而不知有国家” 二十四史也只不过是“二十四姓之家谱”,“盖从来作史者,皆为朝廷上之君若臣而作,曾无有一书为国民而作者也”,可见梁启超心目中的新史学应当是全体国民的历史。 “其大弊在不知朝廷与国家之分别,以为舍朝廷外无国家。” 史学家记载历史,你只记载这个朝廷的历史,记载这一朝代是怎么建立的的,怎么发展的,怎么灭亡的。你记载的是这个国家的历史吗?是国民的历史吗?是我们整个民族的历史吗?你不记载我们这个国家的历史,却记载帝王的、朝廷的历史!朝廷和国家一样吗? 我看过一个电视剧,里面有个人就说了一句话“我可以为国家而死,可是我绝不甘心为政府而死。”这两个意思应该差不多吧。 “死节之所以可贵者,在死国,非在死君也。” 国家只有一个,政府可以有很多,政府只是人民选出来代替他们行使权力的一个机构。 “知有朝廷不知有国家”,记载历史不记载我们国民的历史,就激发不了学子的爱国、爱民族之心。记载某个帝王的朝廷的历史,培养的只是屈服在封

陈寅恪与钱穆史学思想之分歧

陈寅恪与钱穆史学思想之分歧 作者:项念东 在20世纪中国学术史上,陈寅恪(1890-1969)与钱穆(1895-1990)虽同以史家名世,且曾共事于北大、西南联大,亦可称不乏交往的朋友,但从钱穆多次对陈寅恪学术若隐若现的评论中依稀可见二者在学术思想、治学路数方面似存有较大分歧。对此,我在《钱穆论陈寅恪:一场并未公开的学术论争》(《博览群书》20 08年第3 期)中已略作交代。那么,这种分歧究竟何在?钱穆1960年5月21日致时在美国求学的高足余英时的信中对陈寅恪的文章明确提出了两点批评:一是“冗沓而多枝节”且不“可诵”;二是“临深为高,故作摇曳”(余英时:《钱穆与中国文化》附录一,227-232页,上海远东出版社1994)。前者实对陈寅恪文多考据而有所不满,后者则涉及二人讲史重专深还是重博通的不同。 重建信史、史料考据与陈寅恪的文化关怀 钱穆由传统文章学观点,突出“可诵”以批评陈寅恪文多考据原也自然,时至今日也仍不失鉴戒意义。但以此论陈寅恪的文章,似有所忽略陈寅恪“讲宋学,做汉学”(此系汪荣祖转述钱钟书对陈寅恪治学方法的评价。见桑兵《晚清民国的国学研究》第七章“注32”,187页,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的学术路数背后所蕴涵的现代学术观念及其深层的文化关怀。 今人论陈寅恪大多注意到他本人论著中对宋人史著长编考异之法以及六朝“合本子注之义”的服膺和提倡,而清人“毋惮旁搜,庶成信史”(徐乾学《修史条议》)的治史信条对其确也深有影响。不过,陈寅恪的“旁搜”史料,并不陷于清儒“罗列事项之同类者,为比较的研究,而求得其公则”(梁启超:《清代学术概论》,4 7、46、62页,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的繁复举证、表层归纳,更着意于对史料本身的考辨纠谬、对勘互证。他一再提醒学生证定史料的“有”和“无”——特别是后者——在史学研究中的重要性(罗香林:《回忆陈寅恪师》,蒋天枢编《陈寅恪先生编年事辑》,249页,上海古籍出版社1997)。这些在陈寅恪的著述中有着鲜明的体现。 《元白诗笺证稿》辨“七月七日长生殿”玄宗与玉环相会之地点“长生殿”,先引《旧唐书》、《唐会要》证“长生殿”前身为祀神之“集灵殿”,接以《唐诗纪事》论白居易以“长生殿”为寝殿之误,继而再引《通鉴》胡注指出,“唐代宫中长生殿虽为寝殿,独华清宫之长生殿为祀神之斋宫”,由此得出结论,乐天之失并不在不知旧俗,而在于“未入翰林”、“不谙国家典故”遂致失言(《元白诗笺

新史学的绝唱——张荫麟《中国史纲》读书报告

新史学的绝唱 ——张荫麟《中国史纲》读书报告 曾福泉 清末民初几十年间,乃学问盛世,大师辈出。自梁任公、陈寅恪二先生以降,窃谓可称大史学家者有三:一曰钱宾四(穆),一曰吕诚之(思勉),一曰张荫麟。 三者皆著有中国通史传世。钱著《国史大纲》,至今广受各阶层欢迎,时有人置于案头翻阅;吕著《中国通史》,尤为专业研究人员推重,亦颇有口碑;张荫麟君于国难之时草撰《中国史纲》,书未竟而身先去,留下薄薄一册石印本,竟渐渐远离了后人的视野。 如今翻开这部几乎早为世人淡忘的中国史著作,只需细看几页,必先惊叹于其文笔的流畅粹美,深可玩味,阅之不倦;复讶异于作者对中国纷繁复杂的历史天才的把握力和敏锐的洞察力。这里谈一二心得,请师长指正。 《中国史纲》乃受国民政府教育部之命,为高等中学所撰的国史教科书。张君为此遍咨通人,商订体例,“析四千年事为数十目”。其友人王焕镳曾谓:“自任公没,二十年来,无此作也。” 张荫麟君间属号“素痴”,可见其个性。张君治学扎实,成名之作皆为考据的力作。但其治史不以考据为底止,更注重推出义理。因而《中国史纲》一书,殊无繁冗的考证,多有隽永的断语。试摘数例: 例一:?周代的社会组织可以说是中国社会史的基础。从这散漫的封建的帝国到汉以后统一的郡县的帝国,从这阶级判分,特权固定的社会到汉以后政治上和法律上比较平等的社会,这期间的历程,是我国社会史的中心问题。?(第2章第1节) 例二:?春秋时代的历史大体上好比安流的平川,上面的舟楫默运潜移,远看仿佛静止;战国时代的历史好却好比奔流的湍濑,顺流的舟楫扬帆飞驶,顷刻之间,已过了峰岭千重。?(第5章第1节) 例三:?在这幅员和组织都是空前辽阔的大帝国里,怎样永久维持皇室的权力,这是始皇灭六国后面对着的空前大问题,且看他如何解答。?(第7章第3节)

梁启超新史学思想的主要内容是什么

梁启超新史学思想的主要内容是什么 《新史学》是梁启超所撰的一篇长文,它是近代史学家批判传统史学,试图建立新的史学理论体系的重要标志。 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梁启超继上年在《清议报》上发表《中国史叙论》之后,又在《新民丛报》上发表了著名的长文《新史学》。前者着眼于撰写“中国史”的具体构想;后者着眼于从理论上批判“旧史”。作者自称“新史氏”,倡言“史界革命”,意在创立“新史学”。这两篇文章,后来分别收入《饮冰室合集·文集》第三册和第四册。 《新史学》全文凡6节,其次第是:中国之旧史、史学之界说、历史与人种之关系、论正统、论书法、论纪年。它与《中国史叙论》在节目上多有异同,然其基本思想前后连贯,二文在内容上互相补充,故宜结合起来考察,益可见作者倡导“新史学”的旨趣所在。梁启超对西学有广泛的涉猎,他在这两篇文章中,运用西方学者的历史哲学(主要是近代进化论思想)和史学方法论,提出并阐述了一些重要的史学理论问题。 关于历史撰述的性质和范围。作者在两文中都论到史学的“界说”,而历史撰述的性质和范围则是“界说”中居于首要地位的问题。作者指出:“历史者,叙述进化之现象也。”他说的“历史”,按其意,当是历史撰述,亦即史家撰述中所反映出来的历史。历史撰述是“叙述进化之现象”,这实际上是指出了“新史学”之历史撰述的性质。以此为前提,作者给历史学确定了一个内涵,就是:“进化者,往而不返者也,进化无极者也。凡学问之属于此类者,谓之历史学。”质而言之,历史学当以进化论为指导思想,考察和叙述种种进化现象,这就是“新史学”的本质。作者认为,“历史之真象”即运动规律“如一螺线”。这里说的“历史”,是指客观历史过程。他的这个认识,把中国传统史学中的朴素进化观提高到一个新的阶段。但梁启超之言历史进化和历史真象,并未超出他的老师康有为所谓据乱、升平、太平与世渐之说,即局限于庸俗进化论的范围。关于历史撰述的范围,梁启超说:“历史〔撰述〕者,叙述人群进化之现象也。”作者认为,任何事物都有进化的现象,都“属于历史之范围”,但通常历史撰述所记常限于人类,这是因为:“人也者,进化之极则也,其变化千形万状而不穷者也。”指出了人类进化在“凡百事物”进化中是最为复杂的特点。这样,梁启超就注意到历史研究有“广义”、“狭义”之分:“言历史之广义,则非包万有而并载之不能完成;至语其狭义,则惟以人类为之界。”这种划分,在理论上是重要的。梁启超进而又指出:就“狭义”的历史来说,也不是都可以写入历史撰述的。他认为:“欲求进化之迹,必于人群”,“人类进化云者,一群之进也,非一人之进也”。因此,“历史〔撰述〕所最当注意者,惟人群之事,苟其事不关系人群者,虽奇言异行,而必不足入历史〔撰述〕之范围也。”从中国史学之历史观的发展来看,从尊天命到重人事,是一大进步;从重视个人的作用到重视人群的作用,是又一大进步。但梁启超强调“人群进化之现象”,并没看重“人群”的物质生产活动及其分配关系对于这种“进化”的作用。 关于历史哲学和史学的社会作用。梁启超认为,历史研究的目的,是要寻求一种理性的认识;但是这种理性认识的获得则必须是“客体”和“主体”的结合;而只有获得了这种理性认识,史学才具有了它应有的社会作用。他指出:“历史〔撰述〕者,叙述人群进化之现象而求得其公理公例者也。” 所谓“公理公例”,就是下面他说的历史哲学。梁启超认为,史学是由“客体”和“主体”结合而成的。所谓客体,“则过去、现在之事实是也”;所谓主体,“则作史、读史者心识中所怀之哲理是也”。他进而阐述说:“有客观而无主观,则其史有魄无魂,谓之非史焉可也(偏于主观而略于客观者,则虽有佳书亦不过为一家言,不得谓之为史)。是故善为史者,必研究人群进化之现象,而求其公理公例之所在,于是有所谓历史哲学者出焉。历史〔撰述〕与历史哲学虽殊科,要之,苟无哲学之理想者,必不能为良史,有断然矣。”梁启超从历史研究和撰述之客体与主体的关系着眼,提出历史哲学是为良史的前提,这在史学理论的发展

新史学思维方式的特点与对历史学的影响

20世纪初新史学思维方式的特点与对历史学的影响与西方近代新史学思维方式形成不同,中国近代新史学思维方式取代传统史学思维方式,不是通过在传统史学内部长期蕴育发展,即通过对传统历史观、史学方法与规范等进行不断革新与完善来实现的,而是在外界因素,主要是近代中国社会危机的背景激发下,在西学东渐的大潮中,借鉴西方近代的史学观念、方法和规范,确立起的一种全新的史学思维方式。 如前所述,近代中国内忧外患、危机重重,挽救灾难深重的国家,保持民族自立与自强成为近代中国人关注的最紧要课题,近代史学也不得不围绕这一课题并服务于这一课题。在严重的危机面前,近代史家产生了强烈的现实感,近代史学渗入了深刻的社会内容。深重的危机意识和强烈的经世情怀,是中国近代史学思维方式与西方近代史学思维方式的显著区别。 近代学者齐思和概括晚清学术时这样说道,晚清之际,“一批新兴青年学者,忧时势之急迫,感汉学之迂阔,对于极盛一时之考证学,遂失其信仰,转而提倡经世之学焉。”他们“倡经世以谋富强,讲掌故以明国是,崇近文以谈变法,究舆地以筹边防。”。在“忧患”与“经世”风气影响下,人们读书务求实用,以“有用”与否来判断中西学术,以是否“实用”作为标准来取舍学术。 西方史学传入中国的原因之一也是因为其有“用”。从最初的史地知识介绍,到后来西方史著的编译和中国史家编写西方史书等,不管形式如何不同,其社会致用性一直是首要目标。也就是说,中国近代学以社会现实为导向,在对西方史学传播时,其主要价值判断不在于学术性,而是在于社会性,把是否服务于社会,尤其是否服务于社会变革,是否有助于救亡图存作为价值取向的标准。 《泰西新史揽要》是一个非常典型的事例。此书被翻译入中国后,产生了巨大影响,但需要指出的是,《泰西新史揽要》并不是一部优秀史书,甚到可以认为是“一部观点狭隘、受着文化局限而又沉闷的三流作品”。译者在书中还露骨地为侵略辩护,称是“不得不借兵力以定商情”,诬指中国人民的反抗斗争是“恃其权势”“弃好寻仇”,而中国的失败是由于“不体天心,不和异国,不敬善人”。既然如此,这部书为什么能当时中国大受欢迎并迅速传播呢?原因在于,它是最早被翻译至中国来的外国史书之一,对中国了解西方历史很有帮助。梁启超在1897年所作的《史学书目提要》中评论《泰西新史揽要》,认为“此书近事颇详,

新史学代表作品

19世纪末20世纪初,中国史学经历了新旧交替的历史性剧变。西学,尤其西方及日本近代史学的输入,对于中国史学冲破封建旧藩篱、创立近代新史学体系,产生了决定性的影响。 一 鸦片战争的爆发打开了中国闭关锁国的大门,也揭开了中西文化冲突、交流的序幕。西学再度东渐,日益为国人所了解,逐渐形成一股新的思想潮流。在中日甲午战争之前,输入中国的西学主要是声、光、电、化等科技知识,但一些先进分子对此并不满足,渴求对西国、西事、西学乃至西史有更多的了解,于是,一批介绍西方国家历史知识的书籍应运而生。梁启超《西学书目表》“史志”目下收录洋务运动时期出版的世界史类书籍25种[1],多数为译作,少数为著述。译著者多为外国人,中国学者的作品为数稀少。王韬的《法国志略》、《普法战记》二书为其中的佼佼者,而黄遵宪的《日本国志》则未见收入。 中日甲午战争后兴起的戊戌维新运动,是中国近代新文化形成的重要标志,也是中国近代新史学形成的重要时期。康有为、梁启超等维新派为了宣传救亡图存,推进政治改革,积极从欧美、日本富强发达的历史经验中吸取营养,取得借鉴,从而把鸦片战争以来国人对世界史的关注与追求提高到一个新的阶段,导致中国近代资产阶级新史学的发轫。在维新运动期间,维新派不仅编写了一批论述世界一些国家兴衰成败的书籍,而且还从建设新文明的高度认识借鉴世界历史的重要性,更全面地了解世界各国史学的状况。康有为说:“然且地球之国,启自泰西,其政学、律历、风俗皆出于希腊、罗马,而法为罗马之宗邦,美开民主之新义,百余年来,为地球今古万岁转轴之枢……故近今万国史学关涉重大,尤非旧史可比哉!”[2]维新派在此期翻译编写的西史著译主要有:康有为的《俄罗斯大彼得变政考》、《日本明治变政考》、《法国革命记》、《波兰分灭记》、《突厥削弱记》,唐才常的《日本宽永以来大事述》等。章太炎主笔的《译书公会报》在1897至1898年连载多种西方史学译著:《英民史略》(英人约翰力查葛林著、慈溪胡浚谟译)、《万国中古史略》(法人高祝著、张国珍口译、胡惟志笔述)、《拿破仑兵败失国记》(英华尔司雷著、陈佩常译)、《增订五洲通志》(法蒲以贤原著、古雷业增订、吴宗濂译)、《交涉记事本末》(美人威廉司著、张书绅译)[3]等。这些译著的出版发表,显示了维新派输入西方史学的最初成绩。 康有为等人还看到,仅靠清政府现有的少数几家翻译出版机构,远远不能满足社会对于西学追求的需要,于是奏请朝廷设立京师译书局广译日本书籍。输入和介绍国外历史学著作,亦是他们争取的目标之一。康有为强调广译日本书籍,指的是吸收那些日本明治维新后取得的学术新成果,实际也是属于西学类的内容。甲午战后,中国朝野改变了以往视日本为“蕞尔小夷”的偏见,逐渐形成学习日本的思想潮流。1896年3月,清政府派出唐宝锷、胡宗瀛、戢翼翚等13人赴日留学,开近代国人留学东瀛之先河。一些开明士大夫,包括张之洞等朝廷显宦,也都不断撰文鼓吹,东学日本遂渐成风气。康有为于1898年春出版的《日本书目志》就收录了日文历史著作560种之多,共分11大类,其中“万国历史”31种,“各国历史”35种,“日本史”204种,“传记”127种,“本邦历史考证”21种,“年代记”6种,“年表”14种,“行记”33种,“名所记”33种,“旅行案内及道中记”22种,“类书”34种。[4]值得注意的是,还有两种关于史学理论方面的著作:一是下山宽一郎著《史学原理》,一是铃置仓次郎纂译《历史哲学》。1898年夏,罗振玉在上海创办东文学社,吸收王国维、樊炳清等加入,开始翻译日本历史、地理、理化、教育等方面的教科书。 总之,戊戌维新时期,中国社会与学界发生的重大变化,以及国人在学习外国方面出现的新要求、新动向,为20世纪初中国新史学的发展准备了重要条件。 二

中国近现代史复习资料(晚清部分)

中国近现代史复习资料(晚清部分) 本阶段历史主要包含两条主线: 一是西方列强由于两次工业革命的推动,先后发起鸦片战争、第二次鸦片战争、甲午中日战争、八国联军侵华战争使中国的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程度不断加深 一是中国各阶级(地主、农民、资产阶级)各阶层人民为挽救民族危亡而进行的不懈抗争和探索 列强侵华史: (一)鸦片战争 1.鸦片战争爆发的原因(战争前夕的中国和世界状况对比) (1)国内:政治腐败,经济落后,军备废弛,财政空虚,闭关锁国。 (2)国际:欧美资本主义列强迅速发展,英国率先完成工业革命,法美等国工业革命也相继完成。 2.鸦片战争的影响 A、一系列不平等条约(1)《南京条约》及其附件,中国近代史上第一个不平等条约。 ①《南京条约》内容:①割地——割香港岛 ...给英国(领土主权遭到破坏);②赔款——2100万 银元 ..(加重了人民的负担);③五口通商——开放广州、福州、厦门、宁波、上海为通商口岸; ④议定关税——英商进出口 ...货物缴纳的关税税率,中国须同英国商定(关税自主权遭到破坏)注意:五口通商、尤其是协商关税最能体现当时列强侵略的根本目的:打开中国市场,进行商品输出 ②1843年,英国与清政府签订《五口通商章程》和《虎门条约》作为《南京条约》的附件 A、《五口通商章程》内容:片面最惠国待遇(利益均沾)、领事裁判权(司法主权受破坏); B、《虎门条约》内容:在通商口岸租赁土地、房屋和永久居住的权力。后来英国曲解这一条约在上海开辟了第一个租界 (2)中美《望厦条约》和中法《黄埔条约》要注意当中有“修约“要求,是引起第二次鸦片战争爆发的原因之一 B、半殖民地半封建的开端 ①社会性质变化:由独立自主的封建国家开始走上半殖民地半封建道路。 表现:A、政治:战前中国是个独立自主的主权国家,战后中国的领土、司法、关税、贸易等主权开始遭到严重破坏; B、经济:战前自然经济占统治地位,战后自然经济开始瓦解,被逐渐卷入资本主义世界市场 ②社会矛盾变化:由地主阶级和农民阶级的矛盾转为外国资本主义和中华民族的矛盾,封建主义和人民大众的矛盾。 ③革命任务变化:由推翻封建统治变为反对外国资本主义侵略和反对本国封建统治双重任务。 ④萌发了向西方学习的新思潮——“师夷长技以制夷” (二)第二次鸦片战争 1.英法发动战争概况 (1)根本原因:进一步打开中国市场,扩大侵略权益

浅谈傅斯年史学思想

浅谈傅斯年史学思想 本文从网络收集而来,上传到平台为了帮到更多的人,如果您需要使用本文档,请点击下载按钮下载本文档(有偿下载),另外祝您生活愉快,工作顺利,万事如意! 在学术界,傅斯年以倡导“历史学只是史料学”而知名,强调“一分材料出一分货,十分材料出十分货,没有材料便不出货”,认为“推论是危险的事”,对待材料要采取“存而不补”“证而不疏”的态度,反对作“疏通”的事业。但傅斯年在其古史研究的系列论文中,对史料之间的内在关联又作出了大量的疏通与推论,掺有不少个人的主观分析,俨然在其学术主张与史学实践之间形成了一个悖论。对此,傅斯年的好友俞大维和丁文江都有所认识,说傅是一个“Bundle of contradictions ( 矛盾的结合体)”。近些年来,有不少学者注意到了傅斯年学术思想中所存在的这一矛盾,但是就傅氏这一思想体系作出深入探讨的文章尚不多见。故笔者不揣浅陋,对此问题作较为系统的发掘,以就教于方家学者。 一、“史料革命”与科学史学的形塑 中国传统学术历经三千余年的发展,至清代已蔚为大观。然检视其发展历程,亦不无流弊,这首先表现在经学长期在政治上和学术上占据统治地位,历代

学者无不重视对其注疏与研究,以至一部经典被转相训诂、不断释论,而所使用的方法则是以文献证文献,很少脱离纸上考证的窠臼,“间有实物的研究,也是为了佐证或厘清文献里的记载”,这种“方法及材料是内循环式的”研究工作,使学术的发展笼罩在沉闷的氛围中,致使学者缺乏问题意识,思维囿于经典文献之中。傅斯年对学术演进中存在的这一积弊有着深刻的洞察,认为以经典为本体而不知扩充其他实物史料的研究,实为“书院学究的研究”,严重阻碍了学术的发展。他批评“欧阳修的《五代史》,朱熹的《纲目》,是代表中世古世的思想的”,“纯粹不是客观的史学”,大量春秋笔法的运用更是与学术发展的趋势相背离;后世学者不能借用新工具、扩充新材料而修的《元史》、《清史》已成了“官样文章”;现代学者如不能增益新材料,即使“照着司马子长的旧公式,去写纪表书传”,也只能是“化石的史学”[1]。由此傅斯年强调,史书纂修不能扩充新材料而仅是在形式上因袭前代,实际上已经走到了历史编纂的穷途末路,必须进行革新。学术演进的内在法则,迫使先进的知识分子去探寻学术发展的新道路,以冲破旧学术的罗网,开辟一片新天地。作为深晓西方近代学术理论与方法的现代知识分子,傅斯年勇于承担时代的重任,倡导革除传统学术的弊

新史学思想

“新史学”思想 《新史学》是梁启超所撰的一篇长文,它是近代史学家批判传统史学,试图建立新的史学理论体系的重要标志。光绪二十八年,即1902年,梁启超在《新民丛报》上发表了著名的长文《新史学》。《新史学》全文凡6节,其次第是:中国之旧史、史学之界说、历史与人种之关系、论正统、论书法、论纪年。 主要内容 1.关于历史撰述的性质和范围 作者在两文中都论到史学的“界说”,而历史撰述的性质和范围则是“界说”中居于首要地位的问题。作者指出:“历史者,叙述进化之现象也。”他说的“历史”,按其意,当是历史撰述,亦即史家撰述中所反映出来的历史。历史撰述是“叙述进化之现象”,这实际上是指出了“新史学”之历史撰述的性质。这就是,历史学当以进化论为指导思想,考察和叙述种种进化现象,这就是“新史学”的本质。作者认为,“历史之真象”即运动规律“如一螺线”。这里说的“历史”,是指客观历史过程。他的这个认识,把中国传统史学中的朴素进化观提高到一个新的阶段。但梁启超之言历史进化和历史真象,并未超出康有为所谓据乱、升平、太平与世渐之说,即局限于庸俗进化论的范围。关于历史撰述的范围,梁启超说:“历史〔撰述〕者,叙述人群进化之现象也。”作者认为,任何事物都有进化的现象,都“属于历史之范围”,但通常历史撰述所记常限于人类,这是因为:“人也者,进化之极则也,其变化千形万状而不穷者也。”指出了人类进化在“凡百事物”进化中是最为复杂的特点。这样,梁启超就注意到历史研究有“广义”、“狭义”之分:“言历史之广义,则非包万有而并载之不能完成;至语其狭义,则惟以人类为之界。”梁启超进而又指出:就“狭义”的历史来说,也不是都可以写入历史撰述的。他认为:“欲求进化之迹,必于人群”,“人类进化云者,一群之进也,非一人之进也”。因此,“历史〔撰述〕所最当注意者,惟人群之事,苟其事不关系人群者,虽奇言异行,而必不足入历史〔撰述〕之范围也。”从中国史学之历史观的发展来看,从尊天命到重人事,是一大进步;从重视个人的作用到重视人群的作用,是又一大进步。但梁启超强调“人群进化之现象”,并没看重“人群”的物质生产活动及其分配关系对于这种“进化”的作用。 2.关于历史哲学和史学的社会作用 梁启超认为,历史研究的目的,是要寻求一种理性的认识;但是这种理性认识的获得则必须是“客体”和“主体”的结合;而只有获得了这种理性认识,史学才具有了它应有的社会作用。他在《饮冰室合集》中指出:“历史者,叙述人群进化之现象而求得其公理公例者也。”所谓“公理公例”,即他说的历史哲学。梁启超认为,史学是由“客体”和“主体”结合而成的。所谓客体,“则过去、现在之事实是也”;所谓主体,“则作史、读史者心识中所怀之哲理是也”。他进而阐述说:“有客观而无主观,则其史有魄无魂,谓之非史焉可也。历史〔撰述〕与历史哲学虽殊科,要之,苟无哲学之理想者,必不能为良史,有断然矣。”梁启超提出历史哲学是为良史的前提,这在史学理论的发展和建设上有重要的意义。他认为,历史哲学之所以重要,还在于它对从认识“局部之史”到认识“全体之史”、从认识史学本身到认识“史学与他学之关系”,是必不可少的。而尤为重要的是,还在于它的社会作用,即:“所以必求其公理公例者,非欲以为理论之美观而已,将以施诸实用焉。历史〔撰述〕者,以过去之进化导未来之进化者

晚清中国与国际公约

晚清中国与国际公约 国际公约是在国际会议上,经过多国协商通过或签订,或是由国际组织制订,旨在处理和规定国际社会之共同事务的多边造法条约。一国对国际公约的参加和运用,直接反映了该国在世界上的地位、作用和影响。晚清时期是中国参与国际公约,对内推进相关立法、出台相关制度,对外承担国际责任的萌起和初步发展阶段。相对于19世纪中叶以来,中国在列强武力胁迫下,以签订不平等条约的方式被强行拖入国际社会而言,此一时期中国对国际公约的参与无疑开辟了一条相对主动且平等地进入国际社会的新途径。 对晚清中国参与国际公约进行考察,不仅是我们理解近代中国与国际社会关系变迁的管钥,而且也能进一步拓展中外条约关系研究,并帮助我们从另一个角度来透视中国近代化的国家建设。研究这一时期中国在加入国际公约上表现出来的特点,总结其中的经验教训,能够为今天中国参与国际活动提供重要的参考。本文分绪论、正文、结语三个部分,对晚清时期中国与国际公约的关系进行探讨。绪论部分重点阐述了国际公约的内涵、参加、保留以及运用,介绍了选题意义,检视和分析了既有的研究状况,指出本文创新与不足之处,说明研究方法与研究思路。 正文部分为上、下两篇,共七章。上篇四章,主要按照历史的纵向发展线索,以洋务运动、甲午战后、清末时期为时间坐标,分三个阶段回溯中国参加国际公约的历史脉络,把握其演化及特点。在此基础上,还重点对中国的内外环境及条件进行考察,探讨各阶段变化的根源,揭示政府及各方面人士对参加公约的主张和意见,并与国际法学相结合,从法律关系的视角,对这一时期中国与国际公约关系的构建进行纵向考察和横向剖析。具体而言:第一章交代晚清中国参与国际公约的宏观背景。 指出19世纪中后期以来,国际会议频繁召开,系列国际公约得以制订,这些国际事务处理的新趋向为各国提供了一个融入国际社会、表现自我的大舞台。与此同时,中国在对外关系的处理上还背负着从传统向近代转型的重任,在与国际社会的关系处理上也经历了由隔拒到调适接轨、再到主动进入的转变,这是中国参与国际会议,接触或参加国际公约的又一重要基础和平台。第二章对洋务运动时期中国与国际公约的早期接触进行探讨。认为此一时期中国对国际会议的参与

雅克·勒高夫及其《新史学》

雅克·勒高夫及其《新史学》 雅克·勒高夫(1924——)毕业于巴黎高等师范学院。随即通过会考而获得历史教师资格证书。曾先后在巴黎大学、布拉格大学、牛津大学和罗马大学进修、学习。1954-1959年任里尔人文科学学院助教,1959-1960年任法国国家科学研究中心助教,随后从1962年起担任高等研究实验学院的讲师、研究主人。这一学院是年鉴学派与新史学的重要基地,而勒高夫通过其著作及活动也被认为是第三代年间学派的核心人物。他长期担任《经济、社会、文明年鉴》杂志的编辑、主编。勒高夫的重要著作有:《中世纪的商人和银行家》、《中世纪的知识分子》、《中世纪文明》、《为了另一个中世纪》、《“炼狱”观念的产生》、《中世纪的想象》、《交易所与生活》。他与诺拉联合主编的《研究历史》,与夏蒂埃、勒韦尔联合主编的《新史学》。勒高夫的专长是中世纪领域,他的研究注重于长时期的经济、社会、心态史研究,并逐步向历史人类学的方向靠拢。他的研究取向较集中地代表了年鉴学派新发展的潮流。 《新史学》这本书主要介绍了新史学的产生,与传统史学的关系,及新史学的研究任务。本书的亮点在于详细的介绍了新的史学研究领域,提出了新的史学研究方法。 一、关于新史学的几个问题 年鉴学派在20世纪60年代末经历了从第二代到第三代的过渡。1968年法国发生了五月风暴,是年,布罗代尔辞去了《年鉴》杂志主编的职务,把它交给了年鉴学派的第三代历史学家雅克·勒高夫、勒·胡瓦拉杜里和马克·费罗,年鉴学派进入了第三个发展阶段。1975年成立的科学社会高等研究院成为年鉴学派第三代的基地,继续出版《年鉴》杂志,并打出新史学的旗帜,从此他们被称为

晚清中国走向世界过程中保守派思想变化

晚清中国走向世界过程中保守派思想变化 —以刘锡鸿为例 指导老师:周山仁 学生姓名:王辰 内容摘要:本文以刘锡鸿使英时的日志《英轺私记》为切入点,通过对比刘锡鸿出使英国前后的思想特点来体现晚清保守派在面对鸦片战争之后前所未有的变局思想上所发生的变化。本文首先分析刘锡鸿使英之前的的思想特点,然后记叙刘锡鸿置身西方世界亲身经历的所见所闻,然后分析这不到一年的时间对其原有思想所产生的影响。通过对刘锡鸿思想变化的研究来折射当时大多数中国人面对突然到来的西方文明的心态,及其由不变到变,一点点的认识、接受西方的心路历程。 关键字:晚清保守派刘锡鸿思想变化使英 在1840年的鸦片战争中,隆隆的炮声惊醒了封建帝国沉迷了千年的天朝上国的美梦,清王朝被迫进入到了近代世界的历史潮流中。中国面临着亘古未有的变局,传统但已腐朽的儒家文化全面遭遇了现代进步的西方文明。面对着西方文明全方位的入侵,中国的统治阶级与普通民众在思想上都产生了巨大的变化,不管是统治阶级的盲目排外还是普通民众的极度恐惧,实际上充满的都是对西方文明不解甚至是误解。随着中西文化的进一步交流,或者说是在西方列强的进一步入侵,以林则徐,魏源为代表的一些有识之士开始“睁眼看世界”,通过各自不同的方式来了解西方社会,并将西方社会的种种向统治者及中国传统的士大夫介绍,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帮助落后的国家。这些人以翻译和撰写与西方相关的书籍为手段,并提出了“师夷长技以制夷”的思想主张,在晚清一些有识的官僚的支持下,最终引起了统治阶级的重视,从而开展了洋务运动,开始了中国近现代化的历程。然而迂腐的思想是不可能一下子一扫而空的,在中国占主流地位的依然是落后的传统思想,这点在封建统治阶级内部表现的最为明显。在封建统治阶级内部一直对于西方世界以蛮夷相称,以蛮夷相看,认为西方只是仗着船坚炮利,奇巧淫器,毫无文明可言,提出了“以夏变夷”的主张,依然死守落后的封建文化不放,如同把头埋在沙中的鸵鸟一般。可以说即使和西方世界有了实质性长久性的接触之后,东方世界依然对于西方文明是陌生的,这种陌生一方面是文化使然,另一方面也确实是缺少着对西方世界亲身的接触与了解。随着东西方交流的日益频繁,外交作为新鲜事物之一也被引入到了中国的政治活动之中。中国在一段时间内不断的向国外派去了自己的使团,做贸易或者学习之用。这对西方文明被中国所接受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走出去亲身体验西方文明对于受中国传统封建教育长大的官僚来说是一个良好的开化机会,为中国了解西方文明开辟了一条有效的渠道。在这一过程中很多官员的思想都产生的或大或小的变化,刘锡鸿也正是其中之一。 刘锡鸿字云生,原名刘锡仁,生于现广东省番禺县,是洋务运动时期著名的反对洋务运动论者,是保守主义代表人物。他从小就开始接受正统的儒家文化教育,秉持着“修身齐家

《新史学》

《新史学》 百科名片 梁启超 "历史者,叙述进化之现象者也"是梁启超所撰的一篇长文,它是资 产阶级史学家批判传统史学,试图建立新的史学理论体系的重要标 志。 梁启超简介 梁启超(1873-1929年),字卓如,号任公,又号饮冰子、 饮冰室主人,广东新会人。早年结识康有为,研究新学,宣传变法。戊戌政变后,政治上日趋保守。1918年起脱离政界,此后专事讲学与著述。史学是其所长,在中国近代史学发展上有一定的影响。 梁启超个人经历 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梁启超继上年在《清议报》上发表《中国史叙论》之后,又在《新民丛报》上发表了著名的长文《新史学》。前者着眼于撰写"中国史"的具体构想; 后者着眼于从理论上批判"旧史"。作者自称"新史氏",倡言"史界革命",意在创立"新史学"。这两篇文章,后来分别收入《饮冰室合集·文集》第三册和第四册。[编辑本段] 《新史学》 《新史学》分节 《新史学》全文凡6节,其次第是:中国之旧史、史学之界说、历史与人种之关系、论正统、论书法、论纪年。 其关于《中国史叙论》 它与《中国史叙论》在节目上多有异同,然其基本思想前后连贯,二文在内容上互相补充,故宜结合起来考察,益可见作者倡导"新史学"的旨趣所在。梁启超对西学有广泛的涉猎,他在这两篇文章中,运用西方学者的历史哲学(主要是近代进化论思想)和史学方法论,提出并阐述了一些重要的史学理论问题。 关于历史撰述的性质和范围

作者在两文中都论到史学的"界说",而历史撰述的性质和范围则是"界说"中居于首要地位的问题。作者指出:"历史者,叙述进化之现象也。"他说的"历史",按其意,当是历史撰述,亦即史家撰述中所反映出来的历史。历史撰述是"叙述进化之现象",这实际上是指出了"新史学"之历史撰述的性质。以此为前提,作者给历史学确定了一个内涵,就是:"进化者,往而不返者也,进化无极者也。凡学问之属于此类者,谓之历史学。"质而言之,历史学当以进化论为指导思想,考察和叙述种种进化现象,这就是"新史学"的本质。作者认为,"历史之真象"即运动规律"如一螺线"。这里说的"历史",是指客观历史过程。他的这个认识,把中国传统史学中的朴素进化观提高到一个新的阶段。但梁启超之言历史进化和历史真象,并未超出他的老师康有为所谓据乱、升平、太平与世渐之说,即局限于庸俗进化论的范围。关于历史撰述的范围,梁启超说:"历史〔撰述〕者,叙述人群进化之现象也。"作者认为,任何事物都有进化的现象,都"属于历史之范围",但通常历史撰述所记常限于人类,这是因为:"人也者,进化之极则也,其变化千形万状而不穷者也。"指出了人类进化在"凡百事物"进化中是最为复杂的特点。这样,梁启超就注意到历史研究有"广义"、"狭义"之分:"言历史之广义,则非包万有而并载之不能完成;至语其狭义,则惟以人类为之界。"这种划分,在理论上是重要的。梁启超进而又指出:就"狭义"的历史来说,也不是都可以写入历史撰述的。他认为:"欲求进化之迹,必于人群","人类进化云者,一群之进也,非一人之进也"。因此,"历史〔撰述〕所最当注意者,惟人群之事,苟其事不关系人群者,虽奇言异行,而必不足入历史〔撰述〕之范围也。"从中国史学之历史观的发展来看,从尊天命到重人事,是一大进步;从重视个人的作用到重视人群的作用,是又一大进步。但梁启超强调"人群进化之现象",并没看重"人群"的物质生产活动及其分配关系对于这种"进化"的作用,这是他的局限性。 关于历史哲学和史学的社会作用 梁启超认为,历史研究的目的,是要寻求一种理性的认识;但是这种理性认识的获得则必须是"客体"和"主体"的结合;而只有获得了这种理性认识,史学才具有了它应有的社会作用。他指出:"历史〔撰述〕者,叙述人群进化之现象而求得其公理公例者也。" 所谓"公理公例",就是下面他说的历史哲学。梁启超认为,史学是由"客体"和"主体"结合而成的。所谓客体,"则过去、现在之事实是也";所谓主体,"则作史、读史者心识中所怀之哲理是也"。他进而阐述说:"有客观而无主观,则其史有魄无魂,谓之非史焉可也(偏于主观而略于客观者,则虽有佳书亦不过为一家言,不得谓之为史)。是故善为史者,必研究人群进化之现象,而求其公理公例之所在,于是有所谓历史哲学者出焉。历史〔撰述〕与历史哲学虽殊科,要之,苟无哲学之理想者,必不能为良史,有断然矣。"梁启超从历史研究和撰述之客体与主体的关系着眼,提出历史哲学是为良史的前提,这在史学理论的发展和建设上有重要的意义。他认为,历史哲学之所以重要,还在于它对从认识"局部之史"到认识"全体之史"、从认识史学本身到认识"史学与他学之关系",是必不可少的。而尤为重要的是,还在于它的社会作用,即:"

梁启超、鲁滨逊“新史学”思想比较研究

梁启超、鲁滨逊“新史学”思想比较研究 摘要:本文对20世纪中西方史学史上比较典型的两种“新史学”范型的普遍共性、不同特点及优劣得失进行一番认真而深入的批判性分析和全面总结。梁启超和鲁滨逊在史学上没有什么直接的联系,但他们的史学思想却在时代的感召下产生了某种“共振效应”,同时又存在着很大的差异。 关键词:梁启超;鲁滨逊;“新史学”思想 20世纪初,梁启超作为中国新史学思潮的旗手,针对封建史学的弊病发起“为史界辟一新天地”的“史学革命”,1902年梁氏名篇《新史学》发表。梁启超的《新史学》,尖锐地批判封建史学,明确地提出了资产阶级史学和资产阶级史学家的任务。中国史学开始脱离二千余年的传统,揭开了近代中国史学发展的序幕。从比较史学的角度把它与1912年问世的美国现代新史学派的奠基者詹姆斯·鲁滨逊的《新史学》作对照,二者史学思想真是何其相似乃尔!在现代美国史坛,鲁滨逊的《新史学》发表后,其门生称此书在美国史学史上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并称此书为“新史学派”的宣言书。二者在史学上没有什么直接的联系,但他们的史学思想却在时代的感召下产生了某种“共振效应”,同时又存在着很大的差异。本文就此试作一探讨,以求教于方家。 一 在世界史学史上,首先提出“新史学”概念的是梁启超。1902年,他发表了《新史学》,基本内容为大家所熟知。《新史学》全书由6篇文章组成,即第一篇《中国之旧史》,他以整节的篇幅来激烈地批评中国的旧史。他提出“二十四史非史也,二十四姓之家谱而已。”几近全盘否定。他认为中国的旧史学维护专制统治,是愚弄人民的工具,是“霸者的奴隶”。批判封建史学的“四弊二病”,即“一曰知有朝廷而不知有国家,二曰知有个人而不知有群体”,“三曰知有陈迹而不知有今务”,四曰知有事实而不知有理想”。“以上四者,实数千年史家学识之程度也。缘此四蔽,复生二病。”“其一能铺叙而不能别裁”,“其二能因袭而不能创作”。“合此六弊,其所贻读者之恶果,厥有三端,一曰难读,二曰难别择,三曰无感触。”第二篇《史学之界说》,他介绍了“新史学”的具体含义,并进一步提出要以进化论作为研究历史的指导。第三篇《历史与人种之关系》,他叙述了世界上各民族的发展史,把西方强大的民族称为“世界史之正统”、“世界史的人种”,指出只有世界史的人种才能称雄世界,使全世界受他们的影响,并助其发达进步。他高度赞扬西方民族的强盛和发达,详细叙述欧美民族从古至今如何扩张、如何进取、如何以先进的文化和强大的武力征服世界,结果成为世界史上的“主人翁”。第四篇《论正统》,他彻底否定了史家正统之辨的意义。借批判旧史学的”正统论“来彻底否定专制专权的合法性,反对君统,拥护民统,反对专制,提倡民主。同时主张今后的史学彻底摆脱正统论的束缚。第五篇《论书法》。书法,也就是“史笔”,即古代史家在撰写史书过程中,评价史实、褒贬人物的原则及写作方法。他主张史学应叙述民族的进化,而不是仅仅记述个人的事迹,或褒贬个人的行为。他提出新史学的书法应当像吉朋的《罗马史》那样,以伟大高尚之理想,褒贬一民族的优劣,分析民族强盛或衰亡的原因,使后起之民族读后不无借鉴。第六篇《论纪年》。他反对用帝王纪年法,而大力提倡用孔子的生日纪年。总括起来看,《新史学》的主要史学思想如下:第一,批判旧史和旧政治;第二,赋予史学强大的政治功能;第三,规定史学对象为民族发展史,而且主张新史学为国民而作,今后的新史书要写国民的事迹;第四,主张历史学应广泛吸取多学科的先进方法,进行综合研究。 鲁滨逊是美国“新史学派”代表人物。1912年,鲁滨逊将其历年发表的演说和论文结集出版,题为《新史学》,这部书奠定了他在欧美史学思想发展史上的地位。鲁滨逊的《新史学》一书由8篇文章构成,各篇虽然自成体系,但“史学革命”的精神贯穿著作始终。第一篇是说明“新史学”的宗旨和意义。他认为,我们研究历史,并不是因为过去可以给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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